第二部 魔衍者 第二集 冠军侯 第一章 长歌出塞(第2/3页)

“可我也不能因私误国啊。”赵破奴心想,“到时候说不得还得站出来帮他一把。”

对于自己在骠骑营中的权威,他还是颇有自信的。抛开那个半死不活的刑山不谈,高不识、徐自为等人都会买自己几分面子,至于仆多更是和他情同手足,惟他马首是瞻。董武嘛是个老好人,从没主见也可忽略不计。

想到这里他又瞧了眼高凡和鲁鹏,这两个家伙是霍去病的死党,也不需指望什么。

这时走在后头的赤地旗统领刑山忽然不阴不阳插了一句,“眼睛也会骗人。”

赵破奴一怔,再看刑山合上眼皮又睡了,那一颠一簸的战马就像是他的摇床。

傍晚,大军宿营后骠骑营里便出了乱子。

霍去病在卫青的中军大帐刚出席完军议走到营门前,就看到十几个负责今晚巡夜的横山旗武士丢下把守的营门不管,手持兵刃相互高声吆喝着,风风火火往仆多统率的狂火旗营盘冲去。

他再走几步,迎面撞上满脸焦急的董武,开口便道:“霍校尉,我正要去找你!”

霍去病向着那群横山旗武士的背影问道:“他们要干什么?”

“横山旗和狂火旗干上了!”董武道:“这些人是前去支援高统领的。”

霍去病“嘿”地一笑,道:“好啊,那就让他们打吧,权当是在练兵。”

“不成的。”董武以为霍去病果真打算袖手旁观,急道:“看这架式要出人命。”

“那更好,说明两位统领将练兵当实战,一心铸就骠骑营铁血之师。”霍去病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着急,慢悠悠道:“我是否该请大将军对他们予以嘉奖?”

“怎么可能?”董武心急如焚,并未留神到自己正跟着霍去病往狂火旗的营地走去,说道:“依照大汉军纪,军中若有持械火拼伤人性命者可就地……”

霍去病摆摆手打断董武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闹起来?”

“听说高统领查营时发现仆统领在帐内违纪饮酒,于是上前制止。不晓得为何两人越说越僵便要动手,横山旗和狂火旗的部众闻讯纷纷聚集到仆统领帐前相帮各自的主将。

“我和徐统领赶去劝说,没几句话徐统领又和仆统领争了起来。不一会儿赵统领、刑统领也赶到了,大伙剑拔弩张越闹越凶。”

“有趣!”霍去病远远望见了包围在刑山军帐外的黑压压人群,眼里掠过一抹寒光道:“天高皇帝远,都以为自己是这儿的老大了。”

董武闻言心头莫名地一凛,犹豫了下嗫嚅道:“霍校尉,你不会行军法吧?”

霍去病不答,伸手扯开两名在外圈看热闹的赤地旗武士,沉声喝道:“闪开!”

董武目瞪口呆地看着霍去病就像头公牛撞进人群,宽厚的肩膀高高凌驾于众人之上,一晃一摇已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须臾的工夫霍去病便穿过人群来到仆多的军帐前,刚好听见赵破奴在劝道:“老仆,你向高兄弟认个错也就是了,何必弄得大伙都不愉快?”

仆多袒胸露乳斜靠在帐中的行军榻上,一身酒气硬着脖子道:“高不识是统领,我也是统领,老子凭什么要向他低头赔不是?”

高不识站在帐门前,脸色冷峻手按佩剑道:“就凭高某是今日的守值官!”

徐自为站在高不识身边也是一脸的怒气,接茬道:“仆多,你也太嚣张了!”

仆多冲徐自为一瞪眼道:“老子就是嚣张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徐自为大怒,迈步就要向仆多冲去。赵破奴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肩膀道:“小徐,别跟老仆一般见识,他喝多了。”

在一旁隔岸观火的刑山不咸不淡道:“原来喝醉了就能藐视军纪,受教了。”

徐自为听刑山为自己帮腔,向他竖起大拇指道:“老邢,你这话算是说着了。”

高凡叹了口气道:“这还是大汉的精锐之师吗?”

鲁鹏也深有感慨地赞同道:“酸枣你个熊,小霍这个骠骑校尉真不是人干的。”

这时赵破奴扭头冷冷问刑山道:“那按照刑统领的想法,此事又该如何处置?”

刑山打了哈欠,说道:“我既不是守值官也不是骠骑营校尉,赵统领问错人了。”

高不识见赵破奴竭力维护仆多心里更加有气,冷声道:“来人,行军法!”

“谁敢!”赵破奴将烁金神戟往军帐门前一横,“高不识,莫要欺人太甚!”

忽然身后伸出一只手来抓住戟柄慢慢往上抬起,跟着响起霍去病的声音道:“咦,赵统领何时当了仆统领的守门亲兵?”

赵破奴一惊,他方才几乎尽全力将烁金神戟下压,然而霍去病看似信手向上一抬,戟柄仍旧不由自主地高高竖起,可见对方功力之深委实远胜于己。

“霍校尉说笑了。”赵破奴索性收起烁金神戟,向霍去病施礼道:“卑职不过是想劝阻高统领,以免生出事端。”

霍去病“哦”了声,那语气听上去就似在说:“你当我是傻瓜么?”而后慢条斯理走进军帐,俯身抓起一坛已开封的酒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说道:“长安悦景楼的千度醇,仆统领的品味不差呀。”

仆多望着霍去病并不起身,打了个酒嗝道:“你想说什么,别绕弯子!”

霍去病拎着酒坛走到榻前,和颜悦色道:“你刚才喝了多少?”

仆多确是醉了,肆无忌惮地回答道:“一坛半吧,老子还没喝够瘾呢!”

霍去病笑笑,弯腰从仆多脚边又拿过一坛未开封的酒道:“这是半坛,这是一坛。”说罢抬手仰面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一坛半的烈酒顷刻饮尽。

仆多莫名其妙地瞧着霍去病,诧异道:“你想干什么,跟老子拼酒么?”

霍去病将空空如也的酒坛随手一甩,蔑然看着他问道:“你怕了么?”

“老子死都不怕,还怕这个?”仆多酒劲上涌,再被霍去病的话语一激腾地站起身,抓过一坛烈酒拍开封泥仰脖咕嘟咕嘟往嘴里灌。

霍去病不急不忙也打开了一坛酒,就站在仆多跟前笑吟吟地喝下。等仆多连吐带咽地把手里的那坛千度醇灌下,霍去病又举起一坛酒道:“再喝?”

赵破奴一皱眉,他熟知仆多的酒量,在帐门口劝道:“行了老仆,认输罢!”

仆多摇摇晃晃抓过酒坛,醉醺醺地傻笑道:“别拦我,老子要喝死他!”

他勉勉强强把酒坛凑到嘴边,口鼻齐用灌了不到小半坛,猛然身子一摇瘫倒在榻上,“哇哇”往外大声呕吐,已然神志不清。

霍去病悠然将自己手里的千度醇喝干,把空坛子朝地上轻轻一放,就见仆多双目紧闭一边从嘴角流出涎水一边呼呼打鼾,压根不晓得自己正睡在一滩呕吐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