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集 惊蛰篇 第九章 引火烧身(第2/3页)

小蛋摇摇头,看了看厅外,低声道:“我不想当、也当不了,等过几天禀明师父,我还下山去找罗姑娘。”

农冰衣不以为然道:“如今叶无青只剩下你一个嫡传弟子了,你想不干,只怕他也不肯答应。”

小蛋沉默了会儿,缓缓道:“他会答应的。”

卫惊蛰道:“倘若真能这样,那是再好不过。我可不希望两年后杀上忘情宫时,遇到的第一个对手就是你。”

小蛋心一沉,随即淡淡一笑道:“不会,无论何时,我都绝不会对朋友出剑。”

一直默不作声的尹雪瑶冷然道:“不要太天真了,忘情宫和翠霞派水火不容,连我这个外人都明白。一旦开战,你们两个各为其主,想保全这份兄弟之情,太难!怕只怕你们都要身不由己。除非,是你退出忘情宫,又或是他离开翠霞山。”

厅中陷入一阵凝重的沉寂,许久后卫惊蛰徐徐开口道:“小蛋,你想帮他到几时?”

尽管他没有明言,小蛋依旧清楚卫惊蛰所指之人,无疑便是自己的师尊叶无青。他沉思着回答道:“他毕竟是我师父。”

农冰衣强自展颜道:“好啦,这仗不是还要再等一年多才打得起来吗?现在想是不是太早?说不定到时候一切问题都可迎刃而解,甚至连一场血战都免了。”

霸下也打不起精神,垂头丧气地咕哝道:“但愿如此,不然连我都为难。”

卫惊蛰喝下最后一口残酒,望了望天色起身道:“小蛋,我们要告辞了。”

小蛋站起身来道:“我送你们出宫。”

四个人缓步行出寞园,清晨的街面上几乎已看不到昨晚大战的痕迹,只是空气中仍弥漫着一丝紧张与压抑。

小蛋将两人一直送到忘情苑外,卫惊蛰驻步道:“小蛋,就送到这里吧。无论何时你到翠霞山来,我都欢迎。”

农冰衣也向着尹雪瑶告别道:“尹仙子,下次有机会咱们定要好生切磋一番。”

尹雪瑶不以为意道:“我练的是杀人的毒技,妳学的是救人的医术,不必比了。”

农冰衣一怔,道:“别误会,我是诚心想向妳讨教,希望能多加了解各种药物的毒性,炼制出更好的解药来。”

尹雪瑶不置可否地笑笑道:“再说吧,妳倒不必担心有朝一日我会毒倒卫公子。”

农冰衣俏脸微红,饶是她平日伶牙俐齿,此刻亦欲振乏辞。惟有小蛋木知木觉,抱拳道:“卫大哥,农姑姑,后会有期!”

卫惊蛰猛用力抱了抱小蛋,在他耳边低声道:“你放心,绝不会有咱们拔剑相向的一天。好兄弟,保重!”

小蛋的眼眶热了,胸中生出浓烈的离愁别绪。

所谓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两人交往见面的机会委实不多,但彼此间的惺惺相惜,又何须以日子的短长来衡量?

他注视着卫惊蛰真挚坚毅的面庞,心中默默道:“假如真有那天,我宁可死,也绝不向卫大哥和盛大叔出剑!”

直至卫惊蛰和农冰衣的身影远在天际已看不清楚,小蛋方才回转寞园。

后头几天,整座忘情宫里的人都在奔波忙碌处理善后,惟独小蛋除了一早前往克己轩向叶无青请安外,便闭门不出,无意于搀和其中。

那晚他心血来潮,独自一人悄然前往朱雀园,这才发现当年楚儿居住的府邸,而今已改头换面成了欧阳霓的府宅。

他在门外默立片刻,似在缅怀过去与楚儿一齐在后花园中修炼惊鸿鞭法的从容岁月,而后在门口护卫惊觉前索然离去。

无奈树欲静而风不止,眼下谁不晓得他已是叶无青当众钦定的衣钵传人、未来的忘情宫宫主?每日从一清早起,各色人等便踏破寞园的门坎,令得门庭若市,较之昔日的冷清恍若隔世。

不过这些访客亦时不时会带来宫内宫外的各种消息,譬如欧阳霓和姜赫升任长老;童峥长驻忘情苑不去;正道各派侦骑仍在到处追查万劫天君和罗羽杉的下落……诸如此类的讯息,小蛋足不出户,亦可很快获悉。

欧阳霓现今俨然成为叶无青的左膀右臂,忘情宫内的又一新贵,专事处理西域各派的事务,整日忙得不可开交。

这天午后小蛋刚打算陪尹雪瑶往后山采药,有人来报欧阳霓登门求见。

尹雪瑶不悦哼道:“这丫头总算想起你了,却偏偏选这工夫来凑热闹。”

小蛋满不在乎笑了笑道:“幸亏有她在,师父才没来麻烦我。这些天欧阳姑娘也给累坏了,难得能抽出空来。”

说着话时,有侍从将欧阳霓引入书斋,尹雪瑶不耐陪两人虚耗,自顾自带着霸下往后山去了。

阿紫奉上茶点退出屋子,欧阳霓道:“小蛋,你不怪我这么久没来看你吧?”

小蛋道:“怎么会?妳那么忙,理当是我登门探望才对。”

欧阳霓嫣然一笑,道:“真想求义父另请高明,不然再这么撑下去,没几个月我就得变成面目可憎的黄脸婆了。到那时恐怕连你都没兴趣看我一眼。”

小蛋道:“哪会,妳那么能干、又深得我师父器重,岂可轻易就打退堂鼓?”

欧阳霓神色转黯,幽幽叹息道:“你不明白,女人能干未必是好事。”

小蛋安慰道:“至少有妳在,我清闲了许多,没给师父抓了壮丁。”

欧阳霓笑道:“原来你就想偷懒?其实大家都知道,义父最看重的人还是你。况且就算他不立你为少宫主,百年后那些五大派的掌门也会心甘情愿地奉你为尊。”

小蛋摇摇头没有回答。

说来也怪,自从北海归来后,尤其是这些日子以来,他不觉中与欧阳霓疏远了许多,即使在两人面对面独处的时候,彷佛也在中间横亘着一层看不见的薄纱,让他觉得对面的少女与自己正在渐行渐远。

书斋里安静了一会儿,欧阳霓悠悠开口道:“小蛋,你是否晓得我还在埋怨你?”

小蛋怔了怔,就听她继续道:“那天你为何只派了鬼锋来传口信,便跟着丁原、罗姑娘他们回了天陆?难道我在你心目里,是可有可无么?”

以欧阳霓素来表现出的矜持内向,这样的话语不啻是在向他剖心沥胆。小蛋正百无聊赖地端着杯盏低头喝茶,闻听此言,险些被一口热水呛住喉咙。

欧阳霓见状,莞尔笑道:“干嘛吓成这样?难道我就不能和你开个玩笑,顺手报复一下么?当日对着雪流道人那般厉害的魔头也没见你这样。好啦,我不捉弄你了,不然一状告到义父那儿,吃亏的还是我。”

小蛋无从分辨欧阳霓的话哪句是戏言,哪句又是发自肺腑?

他定了定神放下杯盏,苦笑道:“我当时是担心妳伤势未愈,强撑着要陪我回转天陆对身体不好,所以才托鬼锋先生传信,好让妳静心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