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仙子 第三十五章 不顺从

宋钰没有时间去心疼自己的双刀,刀被毁去后他用双拳继续试探过,试图找出对方的破绽。

人无完人,总会有破绽可循。

完骨期的修为根本不畏惧这样普通的攻击,反倒是宋钰弃刀后那几掌令他意外不已。宋钰的修为并不浑厚,但全掌之间所透出的力量钻入体内却让他真元隐隐趋于失控。

再几次交手,花司长已经退至门口,脚跟被门框绊住,身体骤然失衡后仰着倒了下去。

夜叉倾力提聚着真元,甚至是以被对手打断两根肋骨为代价,狂风骤雨般的攻击都是为这一刻作准备。

恰好花司长肥硕的身躯又能挡住力鬼的视线,让力鬼难以出手救援。

花司长身子一往后仰去,宋钰已经闪电般窜到面前,左手闪烁着微弱的紫芒。倾力交锋,雷鸣期高手很少汇聚全身真元,因为一次雷鸣之后,真元便如漏气的水囊,而他今夜却催动了两次。

宋钰真元将要耗尽,他明白自己只有一掌的机会。

花司长看着欺身到面前的夜叉,忽然笑了。

花司长微笑着伸手,便如抚摸伏在窗台上晒太阳的懒猫般,轻轻松松地就将主动送过来的宋钰手掌抓住:“你等的这个机会,是我给的!”强横的真元一无匹的姿态压制着宋钰,让他再难有半点动作。

“我等这机会也等了八年!”力鬼的声音忽然想起,两柄锋利的匕首深深插入花司长后腰。

花司长负伤之余,还能腾出一只手拽住力鬼,双手用力,将两人又反抛回室内,嘿嘿冷笑道:“果然是养不熟的狗,用我送你的刀来对付我?”

“一刀是帮我那被你凌辱至死的姐姐送的,另一刀是替我父母还的。”力鬼刚才那一摔,腹部已经再次血流如注,但他却毫不在乎,伸手从后颈上再次摸出一柄同样精巧的匕首:“接下来,算一算咱们俩的帐。”

在后背贴肉的地方还藏着一柄匕首,宋钰觉得这家伙太狠了,为了替姐姐和父亲报仇,竟然愿意在这仇人手下任其奴役,一咬牙就是七八年,人家这才叫专业啊。

只是这匕首一看便知道和自己直刀质地差不多,压根就不能对姓花的造成什么伤害。

“去和冥神算吧。”花司长怒极反笑地踏步上前,腰眼上两个窟窿在行走间血如泉涌,但他却浑不在意。

屋外风声大作,竹叶在夜风中发出一阵阵无海浪般前赴后继的声响。

一道电色撕开厚实的黑云,狰狞地露出它那扭曲的身姿,将整片夜空照亮。

随即,大地再次陷入黑暗。

看着力鬼那舅舅不亲姥姥不疼的脸,宋钰忽然觉得他亲切起来,伸手拍了拍那家伙肩膀:“该是你运气好遇着我,错开今日,你恐怕还要忍几十年。”说话间,宋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跨步挡在了前面。

“不要!”月娇声音微弱地叫着,宋钰真元耗尽的迹象极其明显,这样直直面对花司长,这和找死没有任何区别。

宋钰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随着他运转真元时间的延长,头顶黑云也愈加浓厚。

大荒的世界有着他只身运行的规律,当宋钰长时间运转真阳炁的时候,头顶便有云团凝聚,仿佛是云团中藏匿着一名旷古绝今的剑客,正徐徐拔出长剑。

宋钰不知道那道电光针对的究竟是《真阳炁》还是他穿越后的灵魂?

宋钰渐渐的也相信了宋时关临死时候说过的话:敬畏神明!所以他放弃了做杀手的生活方式,能不动用真元的时候尽量不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顺从了上天。

他,只是选择雌伏。

听着窗外呼呼作响的风雨,宋钰冲月娇笑笑:“没时间了。”

花司长笑虐着来到宋钰面前:“你在玩什么鬼把戏?”他毫不犹豫地相信,现在自己一根指头都能戳死真元消耗一空的夜叉。

宋钰伸手做了个动作示意月娇不要上前,然后看着花司长,笑了。

笑得很开心,仿佛凯旋而归的将军一般。

忽然,一滴血珠从花司长眼前滴落。

一滴、两滴……十滴……

花司长好奇地摸着自己额头,不记得这里被伤害过,夜叉的双刀都已经被自己敲碎,能威胁到自己的只能是现在还插在自己后腰上那两根牙签。

一震寒意从花司长后脊升起,双眼圆睁,仿佛在白日见着夜游神一般令他感到惊悚。因为指间传来的感觉让他意识到自己眉心多了一个窟窿,那些血真的是自己的。

宋钰吹着一声唿哨,一道细小的白影便从那血窟窿中飞窜而出,随即钻入宋钰袖口,没了踪迹。

“完骨巅峰,很了不起吗?”宋钰这才伸出一根手指,朝双目圆睁的花司长胸口点去。

在他指尖,仅有一粒豆大得紫气在夜色下吞吐闪烁。

“真阳魔劲?”花司长在火焰中发出不甘的嚎叫,随即整个人冲出房间,纵身跃下木楼,冲进雨幕中。

宋钰对于这情形,只是轻轻吐出一个字:“愚蠢!”如果雨水能浇灭这火焰,宋钰这会已经死在何老头手中。

宋钰俯身建起地上的面具,毫不犹豫地将面具戴回脸上,又伸手将头蓬罩在头顶,这才冷冷看了力鬼一眼。

力鬼没有说话,平躺在地上,双手捂着腹部,一捧捧的雪水从指缝间涌出。

“先生?”月娇泪水夺眶而出,本以为自己今夜注定受辱,她想可能有人来救自己。也许是师兄,也许是莫名其妙逼着自己来到这里的师傅,又也许是偶然间从这里路过,一怒拔剑的剑侠剑仙。

月娇想幻想过无数可能救自己的人,唯独没有想到会是先生。

宋钰从怀中套出一张皱巴巴,几乎湿透的宣纸:“我说过今夜将新曲给你。”

月娇摇摇头:“还有机会登台了吗?”

“只要你想。”宋钰拾起一张焦尾琴,信手拨着仅有的三根琴弦,一串音符从他指尖轻轻流溢而出,乐调古朴而不失雅致。

月娇小心翼翼将宣纸摊开,缓缓吟了出来吟着吟着,泪水滂沱而下。

月娇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读着,却不时拿眼睛瞟着宋钰。先生抚琴时,依然是那样一如既往的专注,但她却念不下去,颤抖着问道:“你,你都知道了?”

月娇问得莫名其妙,宋钰也回答得莫名其妙:“弱水那些人为着目的从来都不择手段,他们暗中对我的试探从来没有间断过,只是你太傻太天真。这一次他们逼你来这里,不过是众多手段中得一种,但却是最有效的。因为我却不能不来,姓花的是螳螂,我是黄雀,花蝶和你师父就是那捕食黄雀的鹰。”

“对不起、我并不知道这些。直到先前得悉你身份后,才忽然间想起前段时间师傅提到的专门针对夜叉的临渊计划,但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