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龙蛇起陆 第五十一章 阴险小人(二)

“到底是我兄弟。”段天蓝抓起酒壶,一仰头就喝下大半壶。宋钰最初很鄙视大荒世界的酒,在他看来这世界的酿酒技术充其量停留在他原来那个世界的初唐时期,那时候的酒是名副其实的水酒,称之为醪糟也不过分。

如果有人认为这壶中物不醉人,那就大错特错,不能醉人那还算酒吗?不可否认这世界的酒还有有着他自身的魅力,酿酒技术已经进入纯粮酿造的阶段,尤其是天关城居民都相对富裕,家中有余粮的总会自己酿一些粮食酒,在田间劳作耕种的时候可以解乏祛馋,只是在酒曲的生产上还停留在寻常蒸煮、发酵的阶段,酒曲的好坏自然决定了出酒的精度。

段天蓝痛快地吐出一口浊气,这才慢条斯理地捻起一块卤肉丢进嘴里,指着宋钰向宋安说道:“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比你更像个娘们,居然还担心我被喝死。在剑宗,我的酒量比我的修为还要有名!”

宋钰也用手指捻了一块卤肉,只是没有像段天蓝那样豪迈万千的往嘴里晒,而是一点点用牙撕咬着,一小片卤肉被他硬生生地撕了十多回才算吃完,拍拍手说道:“既然宋公子找着这里了,我便不打扰你二人叙旧。”

段天蓝抢着喝道:“我兄弟不是外人,我还想你们二人能惺惺相惜相互帮扶呢。宋族你是知道的,有一个宋家家族的长子作兄弟,你很多事都能迎刃而解,在大荒不是说谁的刀子快谁就是老大,到了一个层面比的就是人脉、财力以及手腕。”

宋安举起身边的酒壶正要仰头而饮,听着段天蓝的话奇怪地看了宋钰一眼:“先生还懂得刀术?”

“拳脚刀剑不过是江湖莽夫好勇斗狠卖弄力气的玩意儿,我练习来由何用?”宋钰一席话连段天蓝、宋安二人也骂进去,却浑然不知一般自饮自食,段天蓝却知道宋钰的神念修为不过是半吊子水,连他都看不上眼。宋钰真正要人性命的却全在一双手上,又一次在宋钰那间破屋子里,段天蓝和宋钰切磋性的交手过,宋钰用一种所谓的“小手段”拳术逼得段天蓝无法出剑,虽然当时因为下方太窄,又是在天关城的缘故段天籁处处受制却不敢动真格,但要论技法手段的精妙,无疑是段天蓝难以项背的,所以他才会耗尽心思为宋钰弄来一对短刀。

谁要以为这家伙是一个半吊子的神念修为的话,早迟会吃亏的。

宋钰的高傲让宋安目瞪口呆,继而一拍桌子大笑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才是宋族大少爷呢,比我还狂!宋命……”

木门被推开,那死士用阴恻恻的口吻回答着:“公子有何吩咐?”

“给你半炷香时间,扛两缸酒回来,要最辛辣的烧刀子,超过半炷香时间你还没回来,就各自滚回宋族,至于你如何向父亲解释那是你的事。”

死士像听见催命鼓一样二话不说转身就跑,将宋安纨绔子弟那放肆的笑声抛到脑后。段天蓝一只手捂着胸膛,像一只病老虎般哈哈笑着:“这才像话。像大姑娘一样羞羞答答喝酒有鸟意思,今晚咱们三人不醉无归。”

“你们慢慢尽兴,失陪了!”宋钰将自己壶中酒一饮而尽,随即起身欲走。宋安伸手带着宋钰手腕:“可不能扫兴。我在天关城也没有朋友,既然遇着了如何能让你跑开?你对我有一些意见我也感觉到了,有本事就用这壶中物把我撂倒。”

宋钰本可以躲开宋安这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试探意味极浓的一抓,心中冷冷一笑:“可真够小心的,换着传授你太虚剑道的师傅来,也不能察觉我体内真元。”虽然是这样想,但宋钰还是没有去躲这一抓,任由对方抓住自己手腕,一咬牙说道:“好,正好我也想听听老段的过去。”

段天蓝也起身将宋钰重新拉回座位坐好:“别扫兴了,难得有人陪我喝酒。”

宋钰故作无奈地回到座位,对于这个可也接触宋安了解宋安的机会,既然送到面前来,他自然不会放过:“宋公子和你之间年纪差了近十岁,你们是如何成为兄弟的?”

提起宋安,段天蓝就一脸的与有荣焉:“我可不是冲着他是宋族继承人才认这个兄弟的,我这兄弟第一次来剑宗的时候才7岁,那时候他不过是才到我腰这么高的公子哥。要知道我最看不得这种细皮嫩肉,其实压根不懂愁滋味的家伙,明明还在横着抹鼻涕的年纪,非得要摇头晃脑念着‘君子谋道不谋食。耕也,馁在其中矣……’看见三四次我就更加厌烦。如果换着是你,你会怎么做?”段天蓝忽然望着宋钰问道。

宋安坐在旁边默默地听着,时不时地露出会心的微笑,当看见段天蓝问话的时候,他又将目光望向宋钰。

“也许,我会不去看他,至少在他最臭美的时候,坚决不多看他一眼。臭美的人都有个共性,习惯被别人关注,习惯别人的赞美。”

段天蓝抓起一个酒壶晃了晃,发现一滴酒都没有,随手又将酒壶扔向一边:“这是你这样同样臭美的人才喜欢干的事。我当时上前嘭嘭就是两拳,打得那小子呲牙咧嘴,连冷汗都疼出来。在剑宗我本来就喜欢惹事,尤其是见着除断水之外其他二宗的弟子,他们不还手还好,一旦稍微反抗便直接下狠手,非揍得藏青、宿雷二宗弟子哭爹喊娘不可。叫人来也没用,因为我是宗主的亲传弟子,美人敢惹。我已经准备好宋安的还击,结果他一吸冷气硬生生将那剧痛给忍了下去,反倒微笑着转身问我‘可是我哪里做得还不够好,让师兄你出面教诲。’你听听,这是一个七八岁小屁孩该说的话?”

“以退为进,这是冷暴力中的一种。”宋钰毫不吝啬自己的点评。

“可不是吗?”段天蓝说道:“笑得我当时就没有了脾气,后来我又好几次这样在他背后忽然出手偷袭,当时还有好些人也在欺负他,结果他从来都不顶嘴,甚至是还击的苗头都没有。打了几次反倒是我这动手的人觉得无趣,心中也佩服着他的韧性,有一天也不知那根神经发作,看见其他师兄弟有在欺负宋安,然后我就冲过去将那帮小子也教训了一顿,也算是打抱不平吧!”

宋钰笑盈盈地看着旁边的宋安,此时三人呈品字形围着桌子而坐,所以宋钰不需要太大的偏头动作就能望见宋安:“说到底还是宋公子太傻的缘故,明明是宋族继承人,非得要做这种锦衣夜行素袖藏金的事儿,活该被打!”

“看吧,看吧,不是我一个人这样想。”也许多年没见着宋安的缘故,也许是这里好多年没有闹热过的缘故,段天蓝情绪明显高涨,笑声也越发爽朗起来。恰在这时,门再次被推开,那个宋族死士气喘吁吁地冲进屋子,一手提着一个硕大酒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