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神邸 第七十二章 国士之风(第2/2页)

一只手掌从旁边飞来,映在黑衣男子瞳孔中,以难以应变的速度迅速放大。那男子随即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云端,脚下空荡荡一片,直到自己后背和另外一个树干接触,发出更大的声响后,才听见一个太罗那懵懂的声音慢悠悠传来:“抢风头和挣表现是有学问别的,在天目,只有一个玉枢,可记住了?”

黑衣男子连叫唤的声音也不敢发出,连忙匍匐在地上:“记住了,记住了!”

“去告诉首领,我会把夜叉抓回来的。当然了,你想把刚才的话告诉玉枢,顺带摆弄一些是非也未尝不可,我太罗学不来他那样靠伺候首领上位的攀乘之术,但偶尔也会有雷霆手腕。”

黑衣男子恨不起跳起来骂娘,这杀星竟然会说自己‘偶尔会有雷霆手腕’这样的话,论及无耻,他足可排入帝国前十,黑衣男子也不吭声,踉踉跄跄地跑下山。太罗才又走到夺人面前,冷冷说道:“我虽然不喜欢那家伙,但他说的话却不假,我太罗没有和别人讨价还价的习惯。”

“既然是交易,自然得讨价还价了。”夺人对面前这张冷冰冰的脸视若无睹,颤抖着手臂指了指远处呆若木鸡的一个男子:“在方圆数十里范围内,能让他开口说话的只有两人,我是其中之一。”

“乙勿是被神念所伤?”太罗早就接到下属禀报,乙勿浑身上下没有伤口,却如活死人一般毫无反应,众人都束手无策只能在旁边干着急,听见夺人的话,太罗最先反应过来:“乙勿是中了你的暗算!”

太罗话一出口,周围三名乙组成员俱是神色激愤,若不是慑于组长威严,恐怕早就冲上来将夺人大卸八块了。

“他被神念所伤没错,但却是面对面交手,没有偷袭,而且我也不是那出手之人。”

“你在耍弄我。”太罗铁钳般的手上一把锁在夺人脖子上,将对方偌大身子凭空提起:“这整片树林,除你和夜叉外就只有我们的人,你是想说夜叉其实并不是修道者,一刀斩下乌蛮魁首也只是做给世人看的假象?”

喉咙被锁,夺人压根出不了声,但望向太罗的表情里已经说明了太多东西,一张脸因为憋气窒息而由惨白便成酱红,但那双经纬分明、冰冷而不带丝毫感情的眸子依旧不曾有半点屈服。

面对这双眼睛,太罗隐隐有种挫败感,夺人比自己更像一个杀手,对自己性命也漠视到了无所谓的地步,正是因为这中冰冷的眼神让太罗将举在手中的夺人着丢了出去:“真当我杀不了你。”

这话才说完,太罗就立即后悔,然后干脆地闭上嘴看着得以苟延残喘的夺人。

夺人双手扶着脖子,一面急促地干咳一面用力喘息,最后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你至少做了两件错事,第一,你该立即杀了我;第二,在你把我丢出去的时候,不该再画蛇添足的说这番话。现在既然你没有杀我之心,那么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吧!”

太罗还要再说话,夺人立即摇手阻止对方:“你没耽搁片刻,夜叉就会远逃半里。”

身边起于三名乙组成员立即表示担忧:“组长莫要着了这家伙的道!这大荒谁不知道炼神者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他人,我看干脆还是一刀杀了这家伙,我不信夜叉还能逃出这片天罗地网不成?”

“既然此前首领能让罗天舒几人昏睡过去,应该就有把人救醒的法子,炼神者虽然不常见,但也不代表没有。”

“而且这家伙是弱水的人,和咱们之间势如水火。”

夺人也不言语,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前方,对结果如何丝毫不在意。

“止声!”太罗右手握拳,作出停止的手势,随后才怀中掏出一个有青色花纹的白瓷,抛给夺人:“我不担心夜叉会逃出我掌控之中,但我的弟兄却不能不救。”

夺人抓过瓷瓶径直扒开瓶塞,将药粉直接往胸口洒去。即便是冷冰冰的太罗也看不惯对方这种糟践东西的行为:“这是百器堂的上等刀伤药,不需要……那么多的!”

夺人才不管这玩意多金贵,既然对方没有杀他的意思,他也就没必要再摆出视死如归的态度,等到药效行散开,这才起身朝着木讷呆立的乙勿走去,右手翘着莲花指朝对方额头点去,可意料中的乙勿并没有立即醒来,这让夺人也大感意外,炼神者是通过神念来制人,颇有一力降十会的感觉,没有修道者那么多繁荣的功法技巧,而且宋钰炼神修为确实不如他,在夺人看来随手解除禁锢那是举手之劳的意思。

“有什么问题吗?”

夺人不言,直接将手指抵在乙勿额头上,神念如春风般一丝丝浸入到对方识海中,整个过程,周围几人都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包括太罗在内的四人都暗自蓄力,对炼神者的态度,他们更多的是畏惧,这种畏惧来自于不了解,只要一旦发现有丝毫不妥,等待夺人的必然是雷霆般攻击。

夺人并没有让太罗几人等得太久,然后缓缓松开抵在乙勿额头上的剑指,心中的震惊却是旁人无法理解的,迎着太罗的目光说道:“那家伙的神念出乎我意料之外,那道力量很怪异,甚至连我都不确信这是否是神念。”

“意思是说你也无能为力!”

夺人摇摇头:“幸运的是宋……夜叉并没有打算让他变成傻子,只是在脑海中留下一丝禁锢,我的神念一与之接触就像钥匙插入锁孔一般,禁锢立时开始消退,不消片刻你的人自然会转醒。”

一听说无碍太罗就懒得去多想,这大荒有着数也数不过来的真元,彼此间相生相克,夺人口中的‘怪异’无非就是功法的不同而已:“你其实可以将所有功劳都揽在你身上,这样好增加你的砝码。”

“我夺人还不屑盗取别人的东西为自己脸上贴光,我先疗伤了。”夺人说罢径直走到不远处一棵树干下,盘腿坐了下来,心中反复衡量着那一丝怪异的神念,心中也渐渐明悟了,扭头朝着山顶的树林望去:“你并没有离开,原来这一切都在你计算中。此等手段,可谓国士。”

棋语有言:国士者,行一着而望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