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神邸 第九十五章 如不见(第2/2页)

一只手从空中闪出,随后文静看见一个人从虚空中闪现出来。

那人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车厢另一边,微微抬手轻描淡写便将还在翻滚的车厢托住。

“你是什么人?”文静朝车厢里面望了一眼,文静正艰难地从车厢里爬出来,口鼻间尽是鲜血。

拦下车厢的人和文静身高不相上下,四肢细长。听见文静的呼喊,那人微微扭头,露出一张满是怪异图案的面孔。

“疫人。”文静心中有些发悚,看着这张花花绿绿的脸就好像看着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心中泛起一阵阵寒意,左右看看终于让她找到了一块石头。

“呸!本小姐连夜叉都不怕,还怕你这家伙。”文静给自己壮着胆,俯身双手抓起石头举过头顶,朝着那忽然出现的疫人快速冲去。

快与慢的概念是一个相对而论的说法。

在蜗牛眼中,乌龟的速度是快的;在兔子眼中,却又是慢的。

呼呼风声在耳畔吹动,文静觉得自己几乎快飞起来了,但那个凶巴巴的家伙距离自己却还是那么遥远。

文静想放弃,举着的石头太大,耗去她大半力气,而且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奔跑也一点不浪漫,好几次她都差点被绊倒,全凭着一口气咬牙支撑才让她坚持了下来。

“总算到面前了。”文静心里想着,毫不犹豫将手上石头朝着那人砸去:“结束了吧!”

文静刚升出砸人念头的瞬间,一只脚已迎面飞来。

这一脚很重,直将她踹飞出比先前滚下马车更远的距离。

那人再次回头,纵然是望着不断咯血的罗雅丹也毫不动容:“我的任务是将活着的你带去见某人,至于以后你是死是活便不是我关心的事。”

罗雅丹靠着歪歪斜斜的马车坐起来:“可是诺德龙翼?”

“这话没有任何意义,究竟是谁你也很快就能知道。”矮小的疫人俯下身刚要去抓罗雅丹,忽觉天地躁动,似乎有猛兽跳出丛林。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一柄湛蓝飞轮脱袖而出绕着他身畔疾飞。

飞轮散逸出层层精光,将疫人裹在其中,仿佛如混沌中鸡子般稳立于地。

一点黑影从远处树林中飞出,人在百丈外便扬手斩出一道刀光。

自从藤条箱被君岳拿走后,宋钰将自己的所有家当都随身携带。

宋钰喜欢障刀,是因为这刀可劈可刺,兼具刀与剑的功效。

但他喜欢障刀还有一个原因,刀够直!

直刀是一种态度!

宋钰从来都喜欢简单而干脆的方式,因为这中方式够粗暴。

刀芒在空中一闪即逝,但裹在蓝色鸡子中的疫人脸色却前所未有的凝重,因为在看着刀光的那瞬间,仿佛有神秘的力量正被牵引着,悸动着他的灵魂。

在刀光下,他仿佛回到那脆弱无比的襁褓中。

下一刻,一溜黑光落在鸡子顶端,粗暴地斩开蓝色光幕。

刀光的主人才悠然现身山落在三丈外的草地上,脸上面具的花纹比疫人的图腾更复杂,也更吓人。

“夜叉!”疫人皱着眉头,年前夜叉与闻祝惊天动地的一战几乎成为杀手界的一场盛宴,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杀神怎么会被自己遇上。

一开口,真元乍泄。

直刀碾碎鸡子,在话音还未落下的瞬间,连带着飞轮和它主人一同劈断。

直刀有灵,回落鞘中。

天地间杀机骤停。

“你来了。”罗雅丹靠在车厢壁上,那张紫白相间的面具,黑色衣服上那红色怪异图样都太熟悉,熟悉到闭着眼睛也能想象的到,更关键的是夜叉就像幽灵一样总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出现。

虚无峰上,当倪雒华生出杀机的时候,他出现了;

罗府中,柳未寒向她举起长剑,他出现了;

通海河上,当她差点死于彭亮和乌蛮的凌辱中,夜叉在远处山头拉起长弓,射出一箭;

在幽门中,面对歌舞魔的时候……

罗雅丹心中忽然想起一句话,也许应该是一首歌才对。

“……宁愿用这一生等你发现,我一直在你身旁,从未走远。”

这是踏月节上,月娇唱出的半阙歌词,写词的人是她的扈从,那个说话做事一板一眼的扈从。

宋钰很烦躁,但还是强忍着要杀人的冲动走上去,半蹲下身查看着罗雅丹的伤。

“可惜这次,你来晚了。”

宋钰不敢贸然将真元渡入罗雅丹体内,自从将五彩莲台弄坏的那天后,他的真元已经发生了极其诡异的变化,似乎能改变生长规律,宋钰只是隐约猜到自己受到怀中虚无杵的影响。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宋钰沙哑着声音安慰着。

罗雅丹嘴角露出一丝惨笑:“这话很熟悉。”说话间摇摇晃晃地伸出手去触摸紫白相间的面具。

宋钰微微后仰,避开伸过来手。

罗雅丹却并未因此停下,依旧执着地将手抬得更高,血糊糊的脸上有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毅。

宋钰想了想还是低下了头,有些事不能永远都隐瞒着她,如果罗雅丹知道自己身份,自己也就不会和他分开,而今天这样的事也就不会出现。

阳春指,胭脂血。

罗雅丹手指搭在面具边缘上,但最终没有摘下这张面具。

她曾日日夜夜都想知道的答案,这一刻却放弃了,只是冷然地与面具下的眼神对视:“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