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斩情丝,同相怜,志魂道(第2/3页)

纪小墨赶回来,很巧合的看见了几乎全部。她见了,那凄美的花瓣中,有女子是多么的决绝和残忍的把一个男子的心挖出来,带走再捏爆掉。

她亲眼目睹左无舟是如何的生不如死,是如何倒下。那女子,又是如何在明知左无舟没死的情况下,将左无舟活埋了。

她无法忘却,那如诗如画的绝美场景中,是如何发生着最残忍冷酷的事。

纪小墨的泪一直没有止过,那藏了许多年的悲伤,触景伤情,一瞬时就身心崩裂了。

“他为何能如此坚强,为何能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为何我不能。难道女子当真不如男子,我就不信邪了。”纪小墨的心是一个无边的大海,原本海中无水,如今却有了泪填满。

泪糊了双眼,恍惚失神。忽攸一声自耳边轻起:“你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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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小墨浑身一弹,颓然回首,嘴硬:“你眼没哭,心里在哭。”

“你看见了。”左无舟顿哑然。

“我又不是瞎子。”纪小墨嗤之以鼻,却生平第一次不想抹去眼泪,只想痛痛快快的放纵嚎啕一次。

“如果你是瞎子,我想天底下,每一个女子都渴望做瞎子。”见纪小墨不懂,左无舟失笑:“因为她们都会想有像你一样好看的眼睛。”

纪小墨噗嗤一笑,破涕为笑,却有春花灿烂之美:“想不到你像木头一样,也会安慰人。”

左无舟颌首:“木头也有尊严,不要看低它的功能。”

顿得一顿,左无舟长叹:“如果你想哭,就请继续。你哭起来的时候,倒是有几分姿色。”

纪小墨白他一眼,一字一句:“原来你真是白痴。”

……

……

两个同病相怜的人,互相偎依,却成了这天底下唯一的温暖。

纪小墨思绪万千:“以前,和你的她相差无几,都是来自世家的大家闺秀。”

许多年前,纪小墨亦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比起娇娇小公主也绝对不遑多让。时时支住下巴有些美丽动人的浪漫幻想,时时都盼望着大英雄大人物。

有一天,她的大英雄大才子终于从天而降。

她的英雄和才子,与她爹爹和爷爷同属一个宗派。是宗派的后起之秀,是公认第一等的天纵之才。

那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实是一等一的人物。结果,竟然与她订了亲事。

她的怀春少女梦初初萌发,看起来一切都无比的美好。如果继续下去,会是一个很美的故事。

终于,纪小墨要出嫁了,是如此的羞怯,如此的欢喜。

……

……

“然后?”左无舟颌首。

纪小墨热泪崩裂,早已流得满脸,眼中有恐惧,有愤怒,有惨痛,交织在一起,复杂得左无舟无法辨别。

她死死的抓住左无舟的手,指尖惨白:“然后,他亲自带着迎亲队伍来了,是来杀人的。我家连下人,一共一千三百三十八口,除了我,无一幸免。”

左无舟动容色变:“此人好狠毒,我甘拜下风!”

左无舟虽杀戮,却不滥杀。尤其没有威胁的平民百姓,他从未向平民百姓下手过。

“我亲眼看见,他是怎么杀了我爹和我爷爷,是怎么把我家烧成火海。”纪小墨惨然回顾这惨痛的过往:“非但如此,连我爹和我爷爷所在的宗派,一共数千人,也一夜被灭。”

英雄突然变成恶魔,未来夫君突然变成大仇人。

纪小墨是唯一的生还者,那血海深仇,一直铭刻在心。她一夜从娇娇小公主,变成了亡命天涯的沦落者。如此天翻地覆的转变,令她颓丧空耗数年,才重新振作起来。

放眼天涯,再无亲无友,她孤身行天下,沧桑心易老,渐渐变得比男子还要坚强。

……

……

小东西不知是不是懂了,浑身毛都炸直了,有些惊惧。

左无舟暗暗震动,顿首:“你还没报仇?”

此情此景,纪小墨竟是软弱得一丝气力都无,只得偎依住左无舟:“他二十八修成武尊,五十二成武君。百年前,他就是武君了。我怎么拼命修炼,也不如他,始终追不上他。”

左无舟大骇:“此人修炼速度竟如此快,天资和根骨竟好到这等地步。”

须知,被传诵为万年来第一天才的古君临,也不过是三十才成武尊,六十而成武君。这人竟是比古君临的天资和根骨还要好上几分,这就委实太过令人震撼了。

古一意八十余成为武君,就已是冠之以容河区后起第一天才之称了。那人岂不是天才中的天才。以那等天资,再辅以机缘,将来迟早能修成像古君临那等绝代强者。

“她这仇,怕是一生都难报了。”左无舟暗暗替纪小墨惋惜。

左无舟一时忘了数自己,纪小墨没忘,瞪过来:“他是天才中的天才,那你又是什么。天才天才天天才啊。”

……

……

小东西兴高采烈的摇摇尾巴,看着二人。

难说是身疲还是心疲,是以,昨夜勤于修炼的二人,竟是不知不觉的沉沉睡了。一道相拥而眠,似乎想要抓住那一点温暖,一道躺着,自有一份祥和的宁静,直教人不忍打破。

难说是谁先醒来,双双一看,并不矫情的互相点头,却经这一夜,再看彼此,心中格外感到亲密了许多。

修炼了好一会,等得到了午时,左无舟完成修炼。盘膝思量,又是想起,又是隐隐生疼,一道儿悲怆之念诞起,心知这是不该,却抑制不住。

“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好一些。”纪小墨冷眼旁观,蓦的出言点醒。

略一颌首,左无舟细细沉吟:“是啊,我却是心中难受不能克制,想来还不如释放一番。”

一纵一跃入了河中,潜在河底。左无舟的泪水儿,和在水里,一道往下游,却是无人看得见他的泪水和酸楚:“她说得对,哭了,大哭一次,会好许多。”

这一潜,就是一个下午。纪小墨见左无舟几次满是水珠的冒出,吸气,重又潜下,嗤之以鼻:“也看不出,他倒是多情种子呢。看来很坚强,也经不住情伤嘛。”

一寸相思一寸灰,燃的却是那心儿,如何能教人不肝肠寸断。

……

……

纪小墨触动心事,对影顾盼,暗自神伤。

少女梦醒,曾经的怀春少女,曾几何时,已是变成了沧桑。纵是容颜未改,却已明珠蒙尘,心易老啊。一介女流,孤身执剑走天涯,早已将心坎磨得是处处皱纹了。

一波水花爆起,一道身影自水中蹿起来。纪小墨失神的看着他:“如果我有他的天资和根骨,何愁大仇不能报!如果我能像他这么活得快意洒脱,却也是一桩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