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鬼王

不管是对于绘理还是鬼舞辻无惨来说, 都的确是许久不见。

绘理以人类的目光经历的这几十年,生生跨越了不知道多少时代。

鬼舞辻无惨以鬼的目光注视的这上千年的岁月,不知今年是何年。

不知道该说谁更可悲。

鬼舞辻无惨这千年的生命中,大部分的记忆都因为无趣与日复一日的没有变化而变得模糊, 仔细想一想, 印象最深色彩最丰富的竟然是最初的那十五年。

几乎是被浸泡在蜜糖里的十五年, 让他在之后的千年里念念不忘。

但是他也知道,日子是不可能回到那个时候了。

因为他的母亲, 被他亲手杀死在了怀里。

身为药商的儿子,[俊国]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大家风范, 举手投足气质尽显, 微笑起来风度翩翩。

但是此时从楼上走下的,披着[俊国]外皮的鬼舞辻无惨,笑起来却带了靡丽的妖冶。

——在这张孩童的面容上违和到让绘理狠狠皱眉。

这张脸……不应当这样笑的。

坐在轮椅上的绘理下意识的动了动指尖想要站起, 可身体上的虚弱却惊醒了她。

而此时, 鬼舞辻无惨也轻巧的停在了绘理几步之前。

富冈义勇与时透无一郎站在绘理的身侧, 锐利的刀锋毫无颤抖的指着鬼舞辻无惨的面门, 神色戒备紧绷。

这可是鬼王。

上弦实力都强到柱都难以企及,何况是鬼王呢?

“您看起来不太想见到我。”

“明明我都把玉簪送到您的手上给您出气了,您为什么还这么生气呢?”

鬼舞辻无惨蹲下身仰头看着绘理, 双手托腮状似乖巧的说道。

绘理垂眸:“你把那枚玉簪当作赔礼吗?”

“您不是厌恶那枚玉簪吗?”

小孩的眉眼间浮现起一丝天真。

在富冈义勇还一脸懵的时候,时透无一郎却被唤起了有关于玉簪的记忆。

被绘理斩杀的那个上弦二掏出的木盒中,躺着一枚粗糙的, 一眼就能看出是亲手雕刻的玉簪。

原来出自鬼舞辻无惨之手吗?

……

时透无一郎瞬间惊悚抬头,与另一侧也慢半拍反应过来的富冈义勇对视了一眼,纷纷看见了眼中的震惊。

富冈义勇虽然不清楚关于玉簪的事情,但是从进门来发生的所有事情, 说的所有的话都被他尽收眼底。

绘理揭破了小孩的身份。

鬼舞辻无惨称绘理为您。

有什么身份,能让鬼舞辻无惨都尊敬的称一声您呢?

种种事情叠加在一起,不得不让他们毛骨悚然。

为什么,身为鬼杀队一员的绘理,会与鬼王鬼舞辻无惨有这么一种诡异的亲密与熟悉呢?

但是两人如风暴般的心理活动绘理并不知晓。

鬼舞辻无惨打了个响指,站在门旁的药商与仆人瞬间瘫软倒在了地上。

“您不用担心,我只是让他们睡一会罢了。”鬼舞辻无惨抬手,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绘理的轮椅滑近,最后停在了他的面前。

他直接坐在了地上,将头枕在了绘理的膝间。

绘理抬手,示意持着刀的两人向后退。

一阵诡异的骨脆声猛然从小孩的身上响起,小孩的身体渐渐抽条,容貌逐渐变得成熟,血液从他的身体中逸散而出,编织成了华丽的衣袍披在少年的身上。

等到一切结束后,出现在绘理面前的,才是绘理记忆最深刻的,十五岁年纪的鬼舞辻无惨。

只不过绘理记忆中的少年有着病弱苍白的面容,而伏在绘理膝上的少年,面容却红润明艳不可方物。

看见鬼舞辻无惨的变化,咬着牙后退到大门处检查昏倒的那些人的富冈与时透紧紧的咬着牙关,几乎都忘记了呼吸。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是你让十二弦月放出的消息,引我前来查看的吧。”

绘理抬手轻轻抚摸着鬼舞辻无惨披散在身后散落一地的长发,没感到什么意外的猜测道:“你可以看见你制造出来的那些鬼的眼睛中看见的东西吧。”

“你从那个鬼的眼中看见了我,所以你让那个上弦二将玉簪送到了我的面前……却没想到上弦二的突发奇想让他丧命在了那里。”

“然后你将计就计的放出风声想要引我出来,发现了产屋敷家要与西药产业合作,于是控制了这位药商先生率先递上了邀请函……”

“鬼舞辻无惨,我当初教你的,你倒是一点都没忘。”

这简直是讽刺极了。

鬼舞辻无惨并不觉得绘理这话在内涵些什么,他慢慢的笑了起来,笑到了胸腔都在发出震颤。

“这是自然的,关于您的一点一滴,无惨都不敢忘记。”

“但是我想问……”

鬼舞辻无惨如同野兽般猩红的眼睛瞬间转向时透无一郎,激的时透无一郎差点将手中的日轮刀向他掷去。

鬼舞辻无惨没有介意时透无一郎下意识的动作。

他的眼中骤然爆发出的浓烈到喷薄而出的嫉妒与憎恶,恨极了般咬牙切齿的说道:

“当初在那座山上,您可是丝毫不留余地的保护着这个黑发的小子。”

“怎么?这是您新收养的孩子吗?还是您亲生的孩子?”

“我亲爱的母亲大人?”

?????

听见了鬼舞辻无惨说了什么后,时透无一郎就像是脑袋被大钟罩着还给了狠狠一击一般,脑海被震的嗡嗡的。

鬼舞辻无惨……叫绘理母亲?

“呵。”

绘理嘲讽的轻笑,手捻着他柔顺的黑发,似笑非笑的说道:“我收养的孩子?”

“不得不说,鬼舞辻无惨。”

“在你之后被我收养的孩子不止一个,一个比一个的乖巧,一个比一个的讨我喜欢。”

“而你又算的了什么呢?”

粗暴点,就是连屁都不是。

鬼舞辻无惨还有什么资格来质问她为什么新收养了孩子呢?

始祖鬼趴在少女的膝上,眼眸在绘理看不见的地方渐渐翻涌起浓郁的血腥。

为什么呢?

明明对他那么好,天天将喜欢他爱他,会一直陪在他身边挂在嘴边,又为什么因为他一时失足犯下的错误而难以忘怀呢?

他变成了鬼啊!他控制不住自己啊!!!

为什么……不能原谅他呢?

鬼舞辻无惨簌然转头,诡异的眼眸紧紧注视着绘理。

若是让他的母亲变得与他一样,是不是就能理解他,就能原谅他了?

这些思考几乎只在一念之间。

鬼舞辻无惨几乎是以人类看不清的速度支起身,抬头想要向近在咫尺的纤细脖颈咬去。

但是一只手比他更快一步。

就在鬼舞辻无惨刚刚起身的时候,一柄闪着寒光的短刀瞬间出现在绘理的掌心,狠狠的向下刺去。

伴随着刀剑入肉和与骨头的刺耳摩擦声,这把足有小臂长的[药研藤四郎]穿透了鬼舞辻无惨的太阳穴,透过太阳穴将头颅狠狠的钉在了自己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