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在刀尖上跳舞

夜色正浓。

偶尔地一下下梆子声突兀的出现,提醒人们防火防盗防王策。

这光景,多数人都已经睡了,也就只有少数特别勤奋的武者,还在做最后的修炼,也是准备要休息了。

王策在这时忽然出了房间,像一根煮熟的面条扶墙而走,直奔厨房。这一幕,余矫恰好看见了。

这素来阳光爱笑的少年上司,面色惨白乃至发青,好似连续在房间里撸管三天之后的形象,一整个落入余矫的目光中。

他去了……厨房?余矫诧异万分,少年上司要是这会儿跑去皇宫,她大约也不会惊讶,这两三个月来太多事能证明对方的胆色了。可去厨房?这算什么?

“红糖,红枣!一窝炖!”王策钻在厨房里的自言自语钻入耳。此乃上一世学来的传统食补。

“血参一只,大角鹿一只……”王策默念出来的,是这世界更加有效的补血也补身子的办法,当然,这是极好的办法,也是极昂贵的办法。

后一种,能让任何一个大量失血的人,在短短几天内,保住身体元气,也恢复并调养身子。乃是采用各种少见的上等药材,价格自然极昂贵。

这价格,莫要说旁人,就是王策也多少感到吃不消。若非这次早就准备超负荷复活战灵,要不是过两天就是决战,他也不会早早就准备这么多。

余矫收起功法,她心知肚明,律京正在变得十面埋伏。可她是北衙的人,北衙从来没有胆小怕事的传统。

所以,王策让她走,她却回来了。只因为,她相信王策这一边会需要能办事,哪怕传话的人。

余矫也是北衙子弟,也是从小试大试中脱颖而出,她比王策早了四届。最早的时候,她多少一丝嫉妒一丝怨怼,如今自然早已烟消云散,反而剩下佩服。

余矫是真心返回,一心想为少年上司做点什么。她也知道,她所知的东西,并不全面,少年上司也不会把太重要的透露给她。

王策不太理会北洲房的事,他是辖制,而不是直接执掌北洲房。这是有分别的,辖制的意思就是他想管就管,不想管就不管,相当于北洲房的太上皇。

或许是信任?或许是北洲房不够实力?

余矫返回,却被冷落,并无怨怼。想了想,钻入厨房:“大人,我来帮你!”

“那敢情太好了。”王策松了口气,他不是五谷不分的那种人,下厨房也是会的,可此时身体太虚了。

靠下来休息一会,见余矫忙碌起来。王策也算是百忙之中想起,不无歉意道:“余参领,这些日子我没太理会你,这其实并非不信任。”

“属下明白。”余矫点头一笑,说得难听一点,北洲房连被收买的资格都没有。

王策欣慰一笑:“我辖制北洲房一些日子了,没重用,并非不可用。实情是,你们最强的领域,并非在战斗上边。此番迁移之后,才是重用北洲房的时机。”

北洲房一个神化高手都没用,用来打架?那就太蠢,太浪费人才了。余矫这帮人,最擅长的是搜集分析并刺探情报,而不是打架。

沉默好一会,余矫迟疑道:“大人,当日我听你说过,组建锦衣卫?那是?”

“大约是另一个北衙。”王策的口吻中充满不确定,他说锦衣卫一半大约是玩笑,另一半那就不好说了。

另起炉灶!余矫心中一颤。王策察觉,笑道:“你莫要多想,朝廷和陛下多半会答应组建锦衣卫。”轻轻的捏拳:“目光要放长远。”

余矫若有所思,又暗自不解。王策显然是直奔两衙指挥使去的,何必另起炉灶?传言中,王策与陛下有矛盾,莫非是真的?

西梁在北唐的攻势下,节节败退。朝中这会儿已经在着手谋划统治西梁的土地了,如果吞并西梁,北唐的八府战区就必须重新调整。

从北唐往西北,相当广袤的土地,据说内阁和军机院在大肆争论战区调整,军机院的意思是组建第九府,内阁的意思却是在现有的基础上调整。

如果组建第九府,战区范围一定是掐在东洲和北洲之间。想起少年上司的潜台词,余矫面色微变,莫非朝廷打算让王策来组建第九府?

余矫摇头甩掉杂念,那些离她太远了,踌躇一会道:“大人,律京这一边危机重重,你一个人怕是什么也做不了!”

……

余矫显然有疑问的话,让王策悲怆一叹!

余矫说的没错,他在这律京,可谓孤家寡人。

首先北洲房没一个能打架的,峡谷之战,足以阐述一个事实,没有武宗的修为,那就最好滚远一点,莫要来律京搞风搞雨。

宋云仙是一个冷清的性子,神出鬼没,王策指天指地也不会指望她。小武帝是冲着王重溪才帮他,所以,他也不会把希望放在小武帝身上。

他王策再跋扈,能在大律的地盘上吆喝“我的地盘我做主”?

今次,比去年北唐叛乱,还要凶险十倍。这儿是律京,乃是九洲第一强国的地盘,他得罪的,和他反目的,是律帝。不死鸟,是律帝不惜代价也要得到的。

莫要说他王策,就是一个武帝,估计律帝也会毫不姑息的说灭就灭。

去年王策有唐帝信赖,节制大内营和两衙,手底下高手如云。看似凶险,其实早在唐帝的棋盘上。今次,他手底下半根毛都没,怎么跟大律斗?

一边是九洲第一强国,一边是一个破体境修为的孤家寡人,这整个就没法斗,整个就不在一个位面上,偏偏整个局势还乱如麻,搅动各方风云人马。

要不是当初是被迫入京,要不是为了调查妙玉案等,要不是为武神卷和健身三式,要不是时局变化,要不是犀利哥合作,要不是纪千败一定会来,他早就果断交出不死鸟逃命去了。

一只不死鸟,让王策从进入北洲以来,就陷入无比被动。

就好像有一只,很多只神秘的黑手,在后边不住的拨弄,不住的推着王策往前走,以至于走到此时。

你以为王策乐意和九洲第一强国打对台戏?是不死鸟坑的,迫使他不能不高调。你以为他不想交出不死鸟,一定要牟取暴利?也是被迫的。

不死鸟坑了他,王歉忽然出现也坑了他,苏寐的婚约也是在坑他,乃至妙玉案何尝不是?所不一样的是,这一些未必就是同一只黑手干出来的。

你以为王策真没察觉他的处境?是有苦说不出罢了。你以为王策乐意把局势搅浑?他也不想高调唱歌得罪太多势力。关键是某些先生,某些黑手隐隐推动。

他王策要是不搅浑了这潭水,那他能有好果子吃?没有充分的武力,没有强大的势力,一如余矫所说,他王策单枪匹马孤家寡人,唯一解套的办法,就是搅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