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离开县城(第2/3页)

管家挥挥手:“进去吧。”下一瞬间,他倒了下去。身后的龟奴,直挺挺立住。

同一时间,梨胭心跳一窒,全身汗毛竖起,一种可怕的直觉使她立刻飞跃出去。

几乎是她跃起的瞬间,一枚闪着诡异蓝光的箭射中她之前站立的地方。随后,六箭齐发,直直朝梨胭射去。

梨胭来不及看是谁,或者是哪些人,箭的速度又快又狠,和她平日的训练完全不可比,只要她顿了一息,必死于非命。

她极速逃开,空中无数残影。身后,诡秘的人穷追不舍。

她暴露了吗?

梨胭惊疑不已。可是她什么都没做啊,怎么暴露的?

前后的距离越来越近,梨胭一边躲一边逃,不知道如何甩开他们。难道一直跑下去?

突然,空中传来鄢月的声音:“往山上逃,山上树多,绕开他们!”

梨胭朝最近的山飞奔而去。

半个时辰后,梨胭和鄢月在凝香楼某一房间碰头。

一见面,鄢月便道:“你的样子一定暴露了,今后若无必要,还是狐形示人罢。”她眉头一蹙,“会泽乃边陲小城,据国都千里之遥,怎么会有这么多天诛暗部的人?”

梨胭道:“我绝无在人前变幻,他们如何发现我的?”

鄢月也觉得不解:“是啊,这太奇怪了。”

两人俱是沉吟。

半晌,鄢月看着她道:“天诛暗部多人来此,事必有异,你身无鄢纹,又记忆全无,诡异蹊跷,这些人很可能是冲你而来,你……”她顿住了。

“如何?”

“情兽一族有一秘林,族人大都隐居于此,我十五年未曾回去,对族中近事不甚了解,你可以回去,那里或许有你的答案。”

“在哪儿?”

“沇国国都南出五十里,有一荒山,荒山绝壁之中,有一仅一人可通过的洞口,绕半里,随水而出,即是秘林。”

“为什么十五年没回去?”

鄢月一笑:“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她不欲多说,另道,“你没有鄢字是最大的保命符,化作狐狸,找一可庇护你的人,暂时隐藏下来,别轻举妄动。”

“你呢?”

“放心,我没有暴露。我回弥城继续当我的青楼老板娘。”

梨胭瞪大眼睛看着她。

鄢月嘻嘻一笑:“我就是因为这个来看你的呀。”她挑了挑梨胭的小下巴,“出来太久,再不回去贱蹄子们要翻天了。”

“弥城醉生楼,有事找我。”

梨胭本欲问她卷轴之事,然鄢月眨眼不见,只能做罢。

狐狸回到院子,悄悄跃上房梁,正欲重回之前睡觉的地方,棠篱笔画不停,道:“回来了?”

狐狸从房梁上掉下去。

它赶紧刨两下墙,借力一蹬,射到棠篱肩上,轻轻呜一声。

棠篱眉目和静,不理。

狐狸蹲坐肩上,爪子踩了踩,又收着指甲,伸出毛乎乎的爪,对他的脸似摸似戳。

棠篱微微一偏,躲开爪子。

狐狸跳进怀里,拱了拱,又站起来,翘起尾巴,大大的尾巴洁白蓬松,在棠篱脸前扫来扫去。

棠篱一笑:“别调皮。”

狐狸歪头瞧他,眨眨眼,突然转过身,仰起头,舔了他一下。

棠篱“嚯”地起身,连退数步,瞪着它。

狐狸被他的反应吓一跳,蹲在案上,睁着蓝眼睛瞧他。

棠篱抿了抿唇,欲言未言,眉头微蹙,耳朵微红。他愣了半天,才稍稍用力拍了拍狐狸头,色厉内荏:“下次不许。”

狐狸甩了甩尾巴,跳进他怀里,又拱又蹭,完全没听懂的样子。

一只耍赖的狐狸。

第二日,七仙镇各处传出消息。

听说王乡士痛失爱子,夜半三更家中无端丧命七人。

又听说会泽凝香楼,闭楼封查,钱老太婆、老鸨等利益相关者,全都不知所踪,有人说他们也死了。

事情传得恐怖惊悚,回镇的人讲得精彩纷呈,整个镇都在谈论。

棠篱的院子远离村落,也隐隐约约听到几句。他心中一跳,借故去镇上走了一回,回来时,面有郁色。

狐狸躺在床上玩儿笔筒。

棠篱调了一桶墨汁,捉过狐狸,二话不说将其扔进去,原来白灿灿的狐狸瞬间变得灰扑扑。

狐狸一下子跳出来,抖了抖毛,冲他凶凶地“啊呜”。棠篱视而不见,灭了整日不断的炭火,把画卷起,放进画筒,拿出考箱,装了笔墨纸砚,又装了一套换洗衣服,最后包了银两,对狐狸招招手,“过来。”

狐狸跳到他肩上。

棠篱无奈:“进去。”

狐狸跳进去,考箱略小,它跳了出来。

一人一狐对视。

狐狸呜了一声。

“不行,进去。”

狐狸跳到窗台上,舔了舔爪子。

“听话。”

狐狸不动。

一人一狐正在对峙间,狐狸突然射向他,对着外面长长“啊呜”了一声。

棠篱面色一敛,“藏起来。”

狐狸跃上房梁。

一柱香后,一架素雅內敛的马车缓缓在院子门前停下。

驾马一人,两仆从,两护卫。

四人低眉颔首,正对院子,微微躬身。

领头的仆从拜道:“棠篱先生在否?”

棠篱心下一松,走出去,交手欲拜,那人连忙上前:“先生不必,折煞了。”心中暗惊:竟是如此年轻俊逸之人。不等棠篱询问,递上一书,“先生阅之则了。”

棠篱已猜出对方身份,信的内容也知道,但他还是打开看了看,合上信,道:“一路有劳了。”

“先生客气,此乃奴本分。”他顿了顿,“先生可需几日……”

“不用。”棠篱道,“东西已收拾好,现在走罢。”

领头仆从心下又是一惊,这倒像他知道王爷要来接他似的。

“小狐狸。”他对着空中叫了一声,其他人不知所云,一只灰扑扑的狐狸霎时冲出来,精准落到肩上,欢快呜一声。

领头仆从心中一凝,好听话的狐狸,好漂亮的眼睛!

王爷只说此人绘兽如真,乃丹青奇才,未曾说过还会驯兽啊。

两仆从安置好棠篱行李,一人一狐坐上车,车夫扬鞭,一行人离开七仙镇。

他来的时候悄无声息,他走的时候也悄无声息。

院中的野花儿还烈烈开着,灶房墙上还挂着肉,内室的炉火刚熄,炉壁还热着。这个院子,生活气息浓郁,虽已无人,但仿佛主人只是有事外出,不日便要回来。

马车驶出一会儿,狐狸趴在窗边,盯着院子看。

棠篱摸摸它脑袋,道:“不用伤心,我们会有新的院子。”

狐狸呜一声,还是趴着看。

棠篱又道:“有时间界限的东西才是美的。永恒的东西没有意义。”

狐狸似懂非懂。

马车经过会泽县,领头仆从东山道:“先生可要在会泽休息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