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章 琉尾之祸(第2/3页)

安顺不仅合他眼缘,性格也是实打实的好,有时甚至显得格外天真。

但陈忠一点儿不介意,甚至愿意保护他的这一份天真。

孩子懂事乖巧,为了给他做饭,手上全是伤口。

陈忠心下动容,面上却仍旧一副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拿起筷子,“一起吃吧。”

安顺坐下,没有推辞,笑眯眯给自己盛了一碗,没有客气。

二人温温馨馨吃了一顿饭。

这边。

去琉尾洲打探消息的族人回来一个,对鄢枝道:“琉尾洲大部分地区已成荒区,皇族得一怪病,死伤无数,剩者不过三成,琉尾洲商人俱携宝迁徙宁国沿海。”

“什么怪病?”

族人摇头,“他们还在深入了解,我极速赶回,只知道这些。”

琉尾洲似面临灭国之灾,形势严峻,令人咋舌。然琉尾洲却在此关头若无其事来沇国邦交,对国内情况丝毫不提,行为反常,不得不令人警惕。

若他们真有不可告人的计划,琉尾洲如此,他们势必会非常激进。

前去调查的情兽族人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特意派一人回来早点告之鄢枝情况,便于应对。

晏沉这边亦差不多时间收到琉尾洲传回的消息。

不过他派暗部去查已是一个月前的事,马的脚程无法与情兽一族相比,所以消息滞后到这几日才传回。

“圣池枯涸,皇家怪病,十之八九速老而死,琉尾洲人亦多干涸枯死,场景甚诡异,此地或有怪力乱神之事。皇家幸存者,皆一夜失踪,无迹可寻。”

晏沉将纸条烧掉。看来皇家不是失踪,而是举国来了沇国。

琉尾洲面临灭国之危,为了生存,怕是要拼尽全力得到他们想得到的东西。

红渊死地。

晏沉垂着眼,神色不明。

红渊确实有能救琉尾洲的东西。

红渊也确实有能改变情兽的东西。

只不过,红渊之门事关整个人类未来的命运,打开的代价,非一族一国能承担。

它能解一族一国一时的困境,但殊不知,一旦打开,或许是更大困境的开始。

晏沉一个人坐了半晌,谢瞳走进大殿,奉上一盒子,“解药已出。”

晏沉微微抿唇,他伸手打开盒子,一粒殷红如血的药丸静静躺在盒心。

“制了几颗?”

“三颗。”

晏沉挥手让她下去。

晏沉换了衣物,进宫。

后山。

四身饕餮的标志悬空凝立,猩红威严,活灵活现,不管见多少次,此标志永远给人胆寒之感。

石壁上,丝丝缕缕的红雾冒出来,有的彼此缠绕,有的飘飘扬扬,有的停在石壁上……

红雾冒出来越来越多了。

原本他一年只需清理一次,如今……

晏沉伸出手,一缕红雾乖巧绕上他指尖,下一瞬间,红雾蓦地消失。它身边的其他红雾顺势靠近他,温顺的绕上他的手,一缕一缕消失在晏沉手中。

晏沉面无表情。

宫中进行顺利,其余部署也有条不紊开展着,鄢枝正松了一口气,阳城一条消息将她瞬间击至谷底。

有族人因毒死了。

没有到半年。只三个月。

也有族人因中毒身体虚弱,无法变形。

阳城的情况比他们预计的要糟糕太多。

但他们还没有研发出解药,不管是族内还是鄢枝,他们对解药的研究一筹莫展。

晏沉的血确实有作用,但她收集回去的血太少了,杯水车薪,连半个人都救不了。

是夜。

一道白光如流星滑过,太子府的暗士随即追去。

太子寝宫外,万籁俱静。两名暗士各立南北,五感警惕到极致,细细逡巡一圈。

今夜下了雪,四处皆白,庭院空旷,只一棵红梅老树立在门外。

没有异常。

待二人落回原处,又过了一柱香时间,红梅树下一层白雪悄无声息蠕动,转瞬消失。

一团白雪落进太子寝宫,倏尔幻化成人——正是鄢枝。

她一瞬间逼近床边,手起穴定,速度极快,一把抓住他的手,正欲划破,却见其手腕上已有狰狞伤口。

鄢枝一惊,朝他面上看去,晏沉睁眼,唇上血色略淡。

难怪今天成功控制了他。

他身体比平日虚弱,没有反抗心思。

鄢枝转瞬飞走。

她来得快,走得也快。两个人只对视了一眼,连话也未曾说,但晏沉仿佛心情极好,嘴角带笑。

又过十日,同样是雪夜,鄢枝再次落进太子寝宫,点穴、握腕、放血——

她眉头紧拧,手指上的气流无声收回。她咬牙按了按,血丝渗出——伤口不是假的。

她瞪他一眼,气流重新凝于指尖,面色冰冷,一副“你死活与我何干”的无情样子,却偏偏,偏偏就定在那里,半天没有下手。

晏沉看着她,心中一软,手指对腕一划,伤口崩开,鲜血瞬间流出。

他从她腰间取出小瓶,悬于腕下,一小股血流滴落瓶中。

他笑了笑:“妇人之仁。”

鄢枝心下一痛,反唇相讥:“自然没你心狠。”她盯着他血肉模糊的手腕,心里烦躁不堪,不知他在做什么,十日了伤口竟然还红艳艳如同新生。

更令她愤怒的是,一小瓶接满后,他竟然又换了一个小瓶,欲再相接,鄢枝一把拂开瓶子,小瓶子砸去墙上,瞬间四分五裂。

她转瞬飞走。

手腕上的血滴在床上,晕开朵朵红梅,晏沉慢吞吞扎好伤口,不知在想什么,半晌一笑。

宫内。

皇帝又一日没早朝,不仅没早朝,连床也起不来。

妘画和妘诗光溜溜躺在他身边,玉体横陈,美不胜收,老皇帝的手流连忘返。

有心无力,摸摸也是好的。熹帝一边摸,一边对陈忠道:“替朕去看看。”

陈忠躬身:“是。”

他走出殿外,身边跟着安顺,二人一前一后,快步走向金銮殿。

二人走到殿外,陈忠道:“在这里等着。”

“是。”

文武百官在殿下等待,陈忠进去,高声道:“今——日——不——朝——”

百官行礼,依次退下,有官微不可闻摇摇头,有官叹息一声。

安顺低眉颔首,安静躬身在殿外,只看到一双一双鞋履从面前走过。

等所有鞋履划过,陈忠并没有随后出来。

安顺又等了一刻钟,陈忠才不疾不徐从金銮殿走出,二人往明光宫而去。

接下来几日,俱是如此。

后皇帝终于懒洋洋上朝,陈忠守在殿外,安顺身份不够,没有跟着一起。

下朝后,安顺找到当日当值的太监们,一群人躲在假山后赌钱,安顺输了一次又一次,其他太监们高兴得合不拢嘴,拉着他要再来。

安顺扯回袖子,清声道:“不了不了,我师傅今天站太久,膝盖疼,我要回去给他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