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杨帆案的新线索 神秘的拜访者

黄卫曾经担任过江州刑警支队重案大队大队长,如今是派出所所长,被杀害之后,全省政法系统震动。江州刑警刚刚在十天之内侦破了长青县灭门案,公安部发来贺电,省政府发出嘉奖令,谁知表彰会第二天就发生了警察被杀的恶性案件,社会影响极坏。

当夜,省公安厅刑侦专家组一行三人来到江州。

得知黄卫遇害以后,侯大利一直等着被询问。他清醒地认识到必须有拿得出手的证据,才能让其他侦查员相信自己。所以,他得知黄卫遇害的第一时间,便开始保留相关证据。

4月4日,两个陌生中年人出现在侯大利面前。

侯大利知道两人肯定来自省公安厅,或者是从其他市级公安局抽调的高手,此刻配合得越好,超容易讲清楚真相。他冷静从容地讲述了找黄卫借工作笔记本的前因后果。

两个预审专家对案情了如指掌,开始根据预案有针对性地发问。

“你平时开车戴手套吗?”

“开车戴手套,同事们可以作证。”

“为什么要戴手套?”

“个人习惯。”

“你离开黄卫家,然后到车库,没有发现手套吗?”

“我发现手套遗留在黄所家里,之所以没有上去拿手套,一是考虑到黄所妻子态度不好,回去有可能撞上;二是我当时拿到黄所长的工作笔记,坐在车上集中精力看笔记,看了十来分钟后,才开车离开。你们调出沿途的监控视频,应该可以看到我开车时没有戴手套。”

昨天夜间,专家组调阅了侯大利开车从黄卫所住小区回到刑警老楼的所有监控视频,从视频中可以看到侯大利确实没有戴手套。

“你最后接到黄卫的电话是在什么时间?”

“我到了车库,正在看笔记,接到电话,电话刚接通就断了。我‘喂’了两声,没有回答。”侯大利又道,“在车库翻阅笔记本以后,我开车直接回到刑警老楼。沿途都有监控,很容易就能查清行驶路线和时间。我没有参与勘查黄所遇害现场,只是听朱支说起现场情况。黄所长的颈动脉被刺破,刺破颈动脉会引起血液喷射,至少一两米吧。我从刑警老楼出发到回刑警老楼穿的是同一件衣服,衣服没有洗,我把衣服装进物证袋子,随时可以接受检查。而且我希望检查越野车,看里面有没有黄所血迹。”

“衣服在哪里?”

“我听说黄所遇害时人在办公室,马上在朱支和樊勇面前脱下衣服,进行了封存,并交由朱支代为保管,整个过程全程录像。”

“你为什么要采取这些措施?”

“自证清白,虽然不需要我自证。我愿意接受测谎。”

专家三人组在离开江州之前,与江州市纪委、江州市公安局的领导小范围交流了意见。三人皆认为侯大利不具备行凶动机,现场勘查结果也排除侯大利作案的可能性。黄卫一直在负责江州打黑工作,专家组倾向于此案为黑社会报复杀人。

省公安厅专家组所得出的结论有刑事科学支撑,没有出现“警察杀警察”的险局,大大减轻了江州市公安局的压力。

在交换意见时,省公安厅刑侦专家组表扬了侯大利在黄卫遇害后保留证据的冷静行为。若非侯大利及时、完整地保留了案发后的相关证据,刑侦专家组不会在短时间如此肯定地得出侯大利不具备作案可能性的结论。

江州市公安局随即成立专案组,由局长关鹏亲自担任组长,分管副局长刘战刚和刑警支队长宫建民任副组长,紧锣密鼓地开展黄卫案的侦破工作。

由于此案太让人意外,牵涉到重案大队大量精力,因此杜文丽案仍然暂时交由105专案组侦办。

江州市重案大队侦破了长青县灭门案,侦查员们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又遇上黄卫案。他们都是有经验的侦查员,知道在案发初期投入力量越多,破案可能性越高,所以不叫苦不喊累,投入了紧张的案侦工作中。

送走再次来勘查现场的老谭以后,陈萍只觉得心力交瘁。她以前总是嫌丈夫黄卫不回家,回家就躺到床上,懒虫一条。如今丈夫遇害,她坐在空落落的家里,忘记了丈夫往日缺点,丈夫离世对家庭造成的破坏却显露无遗。

男人是家中顶梁柱,这句话平时也就说说,如今顶梁柱当真垮了,陈萍感觉自己就真是一根浮萍,没有依靠。

手机响起,来电的是一个陌生电话。陈萍抓起电话,道:“谁?”她满心希望是公安局领导或者刑警支队的同志打来电话,带来破案的好消息。

“五娘,我是满娃。”电话里传来老家口音,称呼很是亲热。

陈萍愣了一会儿神,这才想起满娃是一个接近十年没有走动过的亲戚。她情绪实在不高,只是“哦”了一声。

满娃声音很大,道:“我有件事要找姑爷帮忙。我舅子的车在江州被扣了,五娘让姑爷给交警队打个电话,把车放出来。我把车号发了短信过来。”

陈萍最烦亲戚们找丈夫办这些烂事,有时往往罚款一百元的事情,非得让黄卫处理。黄卫在江州公安系统挺有名气,各单位都要给面子,往往在政策范围内走宽限。亲戚们开口时理直气壮,事情办完了甚至不说一声谢字。人情是债,是债就得还,要么是请客吃饭还债,要么就是在职权范围内还债。这两种方式都让黄卫觉得心中不爽,经常发牢骚。偏偏陈萍老家亲戚多,为了这些烂事,夫妻俩怄了不少气。

此刻满娃又提出让丈夫帮忙放车,陈萍悲从心来,道:“你姑爷都走了。”

满娃向人夸了海口,说是放出小车轻而易举,顿时急眼,道:“姑爷出差,好久回来吗?五娘,你让姑爷打个电话,姑爷面子大,交警肯定要买账。”

陈萍悲从心来,不想多说,“砰”地挂断电话。

满娃又打了两个电话过来,陈萍不想接。隔了一会儿,满娃发了一条短信:“五娘,一点小忙都不愿意帮,还算啥子亲戚?”

看到这条短信,陈萍痛哭起来。正在哭时,响起敲门声,门外人道:“嫂子,是我。”听到来人声音,陈萍开门,请来人进屋。

来人见陈萍脸上还挂有泪水,叹息一声,安慰道:“嫂子,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你把身体弄坏了,小军怎么办?”得知陈萍生气的原因,来人拿起手机,看了短信,火冒三丈地打了个电话,说道:“山B×××××,这个车的车主太不地道,给我往高限罚。”

听到来人打了这个电话,陈萍又觉得不妥当,道:“他虽然不懂事,毕竟是亲戚。”

来人道:“这种远房亲戚,一点不懂事,不要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