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许愿一时爽

给一个小孩子解释为什么太子是不一样的, 也并不是很复杂的事情,克绍箕裘、承继祖业的含义,弘晗是明白的,那么只需要给他讲解一下储君和朝廷体制就行了。

作为太子的儿子, 哪怕他们都是皇孙, 但因为太子将来会登基, 皇孙们面临的情况自然就不同。

直郡王“关于皇储及子嗣地位之研究”的讨论课程收效很好, 起码让他的长子明白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自己, 有时候喜爱、偏袒, 讨好是和地位息息相关。

但是呢, 也不是地位特别高就会特别招人喜欢, 这里头还有个程度问题,汗玛法是天子,可在弘晗心里, 他也没有自己阿玛额娘更重要。

当然了,这是直王府大阿哥在心里偷偷想的, 如果他阿玛知道,大概会抚掌大笑, 吾儿还会举一反三了。

至于苏日格为什么叹气, 胤禔也弄明白了, 她是看见姑姑们,就想起除了季兰姑姑之外, 下面的三位都远离家乡亲人, 难免心中有些触动。

胤禔看着女儿的长发, 一转眼,女儿都这么大了。对苏日格的问题, 他没有像对待弘晗一样给她上课,这事也满不是讲道理能摆平的。

“你还小呢,咱们家的女孩子便是出嫁也得二十岁前后,阿玛怎么也不会让你早早被哪个臭小子拐走。”胤禔有心宽慰女儿,笑道:“这事自然有阿玛操心,你只管做你该做的事情。”

从小到大,阿玛都是言出必行,苏日格到底还在相信“阿玛什么都能做到”的年纪,这点小哀愁转眼被她大格格甩到一边,又开心的跑去查问弟弟功课,哄妹妹说话去了。

直郡王这一天下来身心俱疲,晚膳之后便留在媳妇身边,他们夫妻这段时间相聚时间并不多。逗弄一下牙牙学语的小女儿,道琴忽然道:“咱们二格格还没取名字呢。”

二格格身子弱,胤禔提心吊胆早就把唯物论扔到脑后,于是遵从“不取名字就不会被带走”的迷信观点,没敢给女儿取名字。如今孩子已有三岁,看上去活泼可爱,学说话也是口齿清晰……应该不会有事了罢?

“等过了年的。”胤禔搂着女儿,瞧着媳妇:“等过了年,沈瞭和富尔敦他们殿试之后,顾先生得空,请他帮咱们姑娘算算,看看哪个名字合适。”

“请老先生帮忙选个有寿数的。”道琴很赞同,他们女儿自然是有福的,只是需要平安康健。“诶,还有件事,前些日子舅母过寿,说富格也老大不小了,婚事还是没个着落。”

“舅母也就是说说。”胤禔笑了:“富格觉得一个人舒服,他又是次子,上头富尔敦娶妻了,下头还有富森。过去表哥也和我说过,随他去罢。”

说起来富格这种情况也不是特例,旗下人家的次子向来活的随便一些……可以说是更自在,也可以说是不必承担太多责任、自然也是不会受到太多关注。但放在明府,情况反而是特殊,就胤禔来看,富格的情况更像是现代青年,家庭和睦、生活幸福,他对于同另一个人组成小家庭没有迫切的憧憬。

可以做的事情太多,可以结交的朋友太多,甚至青年男性亟需解决的那方面需求,贵公子们也不缺资源……这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少女往往憧憬爱情,少年更多的将这玩意当成战利品。

因为少年们可以做出很多选择,有则锦上添花,没有也不要紧。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太子生来就是太子,皇上却不是生来就是皇上……这样的父子俩对待很多问题的看法必定不同。甚至太子认为自己对朝廷、对宗室有责任,但皇上却会认为这还用不着太子负责。

太子如果非要展现自己的责任心,那就是侵犯了皇上的权力范围,胤禔一边看着媳妇把女儿交给奶娘,一边觉着自己琢磨出了三分滋味。

琢磨太子的也不止他一个人,索额图在家也在和儿子们聊太子,格尔芬和阿尔吉善都不太赞同阿玛去和太子说什么佛伦如何。

“您何必呢,等过了年开印之后,郭琇一旦入京,皇上饶不了佛伦,最多也就是让他体面下台。”阿尔吉善道:“您如今和太子提大阿哥,搁咱们那位太子爷听来,说不定他觉着牵强附会呢。”

索额图闭目养神似的听儿子们抱怨,这两个儿子在詹事府侍奉太子多年,还真是了解胤礽。等两个儿子抱怨一通之后,索额图无奈的看着他们:“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皇上今年对太子……你觉着太子不会多想?”

这么多年父慈子孝,皇上只要有一点态度不对,其实太子都能感受到。只是太子觉得自己是太子,从来国本不可轻动,何况他做太子快三十年,他无大错,难道还会有什么不测么。

索额图只是提醒太子,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快三十了,你大哥也快三十了,你的弟弟们陆续长起来。如果他们都对你屁股下头的位置感兴趣,开始琢磨呢?

“阿玛,这一池春水被搅乱,难道是好事?”格尔芬不懂:“太子爷跟着乱想起来……恐怕不是福气。”

“是我家的福气。”索额图语气很冷:“你们这么多年在詹事府,太子很信任你们吗?太子在詹事里,喜欢的是汪士鋐。在朝廷里,太子喜欢谁啊?是你们阿玛我么!不是,和太子诗文唱和的是王士祯!”

“太子说于成龙是干臣,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还说虽然佛伦有错,可是在山东官绅一体纳粮办得好。甚至太子几次说成容若如今辞藻清新,说是比他早年婉约之风更好。”

索额图越说越觉得儿子不争气:“虽然没有经常唱和,和对他这个内大臣也是很满意,你们怎么就不能争点气呢?在詹事府多年,不指望你们让太子言听计从,可居然丁忧这么久,太子连问都没问过……唉!”

“这种事也不是儿子们的错。”阿尔吉善觉着自己委屈透了:“儿子俩人在詹事府也兢兢业业,可太子对我们平平……”

格尔芬打断他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他又对索额图道,“阿玛,儿子斗胆说一句,虽然儿子们不争气,可太子待我们也着实是疏远。前儿儿子听德安说,皇太子还特特把纶布叫到了毓庆宫。”

“总归长泰、纶布才是他亲舅舅,咱们家算什么。”格尔芬说着难免有些带着情绪:“他小时候,您是怎么待他,怎么维护他,恐怕这位二爷早就忘了!”

“多说无益。”索额图挥手:“如今咱们也耐着性子,说不准什么时候机会就来了。”只要一点机会,索三老爷就能把这一点发挥到极致,做的尽善尽美……

腊月里是直王府二格格的生日,她小人家这么大点的人,直王夫妇也担心太郑重其事反而会妨碍福气。于是只是直王府近亲密友一起吃顿饭,也算是年前小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