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幕间

“外头都说废太子是为了在承德脱身, 害死了温宪公主,满京城各府估摸着都知道了。”

胤禔终于回府的第二天,勒格安就颠颠地跑到直王府给他们王爷报信:“您没宿卫皇上、废太子回来的时候,京城就开始传这个话了。奴才觉着这事严重, 王爷您得知道。”

要说起胤礽吧, 你说他真的特别恶劣, 倒也不是。他打着悼念温宪的旗号想溜走, 可他临走前还真去了温宪那边, 略表哀思才离开。胤禔当初觉得他这事混账, 但这会已经能心平气和的思考。

胤禔就叹气:“胡扯的事儿, 温宪公主是头次怀胎艰难, 路上到底颠簸些, 又中暑又坐胎不稳才去了。怎么被传成了这样!”

康熙把太医和公主身边伺候的人审了又审,脉案看了几次,胤禔一直在身边也跟着看了, 没有问题。再说合着皇太子开天眼?他哪知道温宪公主能在山庄诊断有孕啊,一直被看守, 仓促间如何布置。

一旁坐着的帕勒塔所有所思,道:“不知主子发现没有, 传这话的人, 说的六分真四分假。温宪公主的死因是假的, 但关于废太子这部分却是真的,他的确是借着温宪公主之死想要做什么。”

“帕大人说的没错。”勒格安笑道:“王爷, 传这话的, 必是对废太子和皇上之间……对这里头的事心知肚明的人。”

勒格安倒是不藏着掖着, 他的意思胤禔也明白,这个传言, 必定是局内人传的。而且,能短时间搞出这么大的谣言,不得不让胤禔想起阿灵阿……还有,老八。

当然了,这倒不是说这件事就肯定是阿灵阿帮老八做的,胤禔想的是,阿灵阿当初争爵时候做的那些事,自己知道,难保旁人也知道。于是借鉴经验,就这么往胤礽身上泼脏水,别管小看老套的法子,它有用!

直郡王揉揉眉心,这几天他都没怎么合眼,注意力一半放在康熙身上,一半放在胤礽身上。胤禔是真的怕,怕胤礽莫名其妙死在自己手上,那他就是跳黄河也洗不清了。

死一个废太子还能赚一个直郡王,这买卖可太值了!玩命都值得。

所以从承德回来,上驷院被胤禔请旨换成了善扑营和骁骑营的人,连侍卫他都不敢用。还有就是康熙身边的侍卫被他借调几个压阵,他自己身边也把萨宾图和苏鲁派了过去,还有就是阿林、恩绰他们手上的人。

总之是全面隔绝了废太子同外界的联络,但是也隔绝了危险,这样对大家都好。胤禔的担忧虽然不明说,但康熙隐约也和他想的差不离,直郡王的一应请求,皇帝也都答应了。

可就是这样,等胤禔在家歇了一天,照常去上驷院转一圈,打算进宫然后再回府问问孩子们的时候,还是出事了。

上驷院是养马的地方,但太子没有住在马圈里,他住的是毡子帐篷。胤禔照例过来看了一眼,他也不想刺激胤礽,看过就走。结果还没到门口,就有这里负责的总管溜过来请安。

说完了一堆废话,这太监就道:“奴才们日夜盯着废太子,断不会让他行为不轨,王爷您放心。奴才们一心都想着王爷呢……”

我艹!

胤禔看着这个太监,我认识你吗?你想我什么啊!

在场众人看着直郡王指着那个太监,手都在发抖,最后郡王一声令下:“把他给本王扣起来!上驷院当差岂能有如此奴才!打!”他使了个眼色给全都,全都了然,他们主子的意思是,打死最好。

自打胤礽出事,康熙就觉得自己全身都不舒服,老爷子回来坚持了一天,宣读了废太子诏书,回身就病了。乾清宫满是药味,胤禔进来的时候,抽抽鼻子,这药味重的压不住了。

“保清来了?”康熙躺在炕上,脸色暗沉,整个人老了十岁。

胤禔撩袍子跪下,道:“儿臣是来向汗阿玛请旨。”

“说罢。”

“请汗阿玛再派人来同儿臣一起,监管上驷院。”胤禔道:“今日在上驷院,有太监对二阿哥很不恭敬,儿臣以为这不妥,所以来求汗阿玛降旨。”

“还有就是,外头流言很多,儿臣听的最多的,就是说二阿哥为了……自己的目的,害了五妹妹。”胤禔斟酌着说:“这种流言且不说荒诞无稽,这样乱传,也于事无益。”

康熙目前最想的就是把大家的目光从废太子这件事上拉回来,可他自己都这样,何况别人。这几天他昏昏沉沉的,一边是疼了三十年的保成,一边是办丧事的温宪,还有后宫以泪洗面的太后,康熙可不是三十岁那会,蜡烛两头烧他也受不了。

“朕都准了。你先去罢,明日你和胤禛奉旨问胤礽话,朕要知道,他还有什么同党没有。”康熙病恹恹的吩咐,“朕让胤禛抓人,他怎么现在还没个回报。”

“汗阿玛放心,儿臣这就去见四弟。”胤禔告退出去,快出月华门的时候,却见梁九功引着个人从南书房那边过来,离得远了也看不清是谁,胤禔也只能站定瞄一眼,随即走了。

来的人是普奇普公爷,这位爷此刻正是冰火两重天,一边觉得太子被废,他好歹也算八贝勒的忠臣。但反过来说,他和太子走得近也是很多人知道,万一皇上清算到他身上怎么办?

于是这位宗室亲贵主动上折子给康熙—这是八贝勒给他出的主意,说是有下情禀告,病中的老皇帝就召见了他。

普奇在胤禩回京之后,他们偷偷见过一面,不止普奇担忧,胤禩也担心普奇到时候把自己给卖了。于是他也是兢兢业业的帮普奇想法子,一点点的剖析康熙的心理,教普奇如何应付。

“我现在说,或许你不会相信。”胤禩依旧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但你照我教你的说,皇上一定不会怪罪你,反而会觉得你是可怜人。”

这就是普奇现在跪在皇上跟前压着嗓子,可怜兮兮落泪的由来,他边哭边说:“皇上,奴才有罪,奴才被太子爷,不,被废太子吓着了。废太子说奴才害死了索额图,让奴才为他效力,否则日后、日后就要奴才好看!”

“废太子还说,虽然咱们爱新觉罗不兴杀宗室,可高墙圈禁者甚多。”普奇想要嚎啕大哭,却又不敢,连连磕头道:“奴才几近被吓杀,只好依照废太子所说,和凌普等人见面。”

“他让你干什么了?”康熙的声音很虚弱,但其中夹杂的凛冽之意,普奇确切的感受到了。

普公爷继续道:“太子叫奴才与凌普等见面,还让叮嘱奴才多和托合齐等人来往,可奴才胆小,再说托合齐是九门提督,好好的总见他做甚么。”

这也是他和八贝勒参详好的说法,既要坦诚的说自己和废太子有关,但又要极力的把自己说成废太子一伙中的边缘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