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风易寒闻言不禁吃了一惊,口中失声道:“什么?”

“不用奇怪!这把残阳刀正是当年老夫送于你师父的礼物!”鬼王面上现出一种缅怀的神色,轻叹一声问道:“你师父近来可好!?”

“家师病疾缠身,已有十余年了!”风易寒摇摇头,语气之中隐藏不住担扰之意。他曾听师父说过这把残阳刀乃是其故人相赠,故而对鬼王所说并不怀疑,将恩师近况以实相告。

“都老了!”鬼王喃喃自语着,目光落在桌上那碗酒上,半晌方哑然一笑,伸手端起那碗酒一饮而尽。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这一刻,吴子昂清晰地感到坐于他身边的鬼王似乎苍老了许多。

“老夫观你眉间微蕴紫气,紫阳心法怕是已有小成了罢?”喝下一碗酒,鬼王望向风易寒开口问道。

“晚辈愚钝,至今只练至第六层!”风易寒脸上微现赧然之色,答道。

“紫阳心法,与凤凰涅槃大法同为当今世上两大至阳至刚之奇功,前者虽不及后者精纯,然而借刀式施出,其霸道之处却是略高于后者。你们两人分别为这两种奇功的传人,如此偶遇倒也是异数!”鬼王的目光从吴,风两人身上扫过,面上闪过古怪的神色:“若是为敌,当是两败俱伤,若是为友,却可互得裨益!”

闻听鬼王之言,吴子昂与风易寒不禁相视一眼,面上齐现出迷惑之色,他们弄不懂鬼王说出这番话的目的到底何在?是在暗示两人今后不可为敌么?然而这与鬼王又有何相关?莫非鬼王是因风易寒乃故人之徒才作如此暗示么?

在这一刻,吴子昂隐约感觉到,鬼王今次之所以现身并非是针对他,而是为风易寒而来。他自己不过恰逢其会,因此与鬼王遭遇罢了!

“子昂,与你的武功相比,你在千红楼后花园的表现却是更令老夫叹为观止,那云解衣尚算是个老江湖,却依然被初出茅庐的你玩弄于股掌之中!子昂之心智,可见一斑!”顿了一下,鬼王忽然话题一转,面向吴子昂微笑说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晚辈虽凭借小聪明骗得过那云夫人,最终却被前辈拣了便宜,以至功亏一篑!”吴子昂闻言不由苦笑一声答道。

“老夫亦觉得惜,若不是静观小徒出手,子昂怕是早已作地府之魂了!”

鬼王面上仍带着淡淡的笑容,但吴子昂却分明感觉到,方才那个似在感怀岁月苍老的鬼王已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仍是在青松林,在千红楼意欲出手置他于死命的鬼王。当下心中一惊,顿时起了戒备之念,然而面色却仍不变,微笑答道:“晚辈真是不懂,那东西前辈已经得到,却为何仍不肯放过我?那东西落入前辈手里已有数人知晓,难道前辈打算一一灭口么?”

“即便全天下人都知道这失魂引落于老夫手中,老夫又有何惧哉!?”鬼王脸上露出傲然之色,口中轻哂道。

“失魂引!?”风易寒闻听这三个字不由脸色大变,目光紧凝向鬼王。

鬼王对于风易寒异样的神色视而不见,口中接着说道:“换作是子昂你,你是会选择将你的敌人扼杀于萌芽之中,还是任其发展成为你的心腹大患?”

“敌人!?心腹大患!?”吴子昂有些明白对方的意思了,当下不禁摇头失笑道:“我有何德何能,敢与前辈为敌?前辈之言实在令我有‘欲之加罪,何患无辞!’之感!”

“也许罢!”鬼王轻轻一笑道:“老夫行事,全凭个人喜好,从第一眼望见子昂之时,便觉得子昂将来必有一天会成为老夫的劲敌,对于此,老夫只能说子昂你运气太差了!”

“生杀大权虽掌握在前辈手里,但晚辈亦不会做以待毙!”吴子昂面上笑意不减,伸手端起酒碗亦是一口饮尽,杀他?对方恐怕难以如愿!也许未曾等对方出手,他已与父亲战死在洛城城头了。

“老夫很欣赏子昂的豪气,亦期待下次交手子昂能带给老夫新的惊喜!”鬼王低低一笑,又转头向风易寒道:“将这样东西转交于你师父,就说老夫答应她的事,已经完全办到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物置于桌上。

吴子昂目光触及桌上那张异常熟悉的旧羊皮,‘失魂引’三个字几乎脱口而出。真是令人匪夷所思,鬼王千方百计夺来这异宝‘失魂引’,竟然是为了赠于他人,由此看来,这鬼王与风易寒的师父关系必是非同寻常!

“这是……!?”风易寒望着着桌上那块破旧的羊皮,面上闪过迟疑之色。

“这是你师父最想要的东西,你不也是为此前来的么?”

听闻鬼王之言,风易寒面上涌现出难以置信之色,半晌方惊道:“前辈莫不是在说笑?”

“老夫从不知说笑为何物!”鬼王轻哼一声,长身而起,青衫一闪,已然飘至门外。

“子昂,我们后会有期!”转眼间人影已消失不见,但鬼王清冷的声音却仍然回荡于吴子昂耳中。

也许,真是他运气太差了罢!竟然无故惹上鬼王这般魔头!不过此时已无关紧要了,他最终的归宿注定是在那洛城城头之上!

“吴兄,这真是‘失魂引!?”风易寒伸手将那块羊皮拿在手中,面上现出怀疑之色。

“依鬼王前辈之身份,怕是没有骗风兄的必要罢!更何况,这东西曾经我手,对于其真实性我可向风兄做出保证!”吴子昂微笑答道。

“听方才之言,这东西应是鬼王前辈从吴兄手中夺走的罢?吴兄可有物归原主的打算?”风易寒明亮的双眼中透着异样的神色,缓缓说道。

“风兄可是在试探于我!”吴子昂含笑摇摇头:“老实说,我对于这东西半点兴趣皆无!”

风易寒闻言并未答话,只是用双眼凝向对方,似是在分辨吴子昂话中的真假。半晌之后,方以叹服的语气道:“像吴兄这般毫无贪念之人万中无一,在这等异宝面前,我自认做不到心如止水!”

“风兄高抬我了,如果你了解我目前的状况,便不会作此想法了!”对于一个即将要魂归地府的人来说,任何宝物都已引不起他的兴趣!吴子昂暗叹一声,伸手拿过那坛花雕,为自己满满倒上一碗,然后向风易寒道:“风兄,请!”

风易寒微微一怔,继而收起那张旧羊皮,然后端起酒碗笑道:“吴兄,请!”

两人微一碰碗,便各自仰头饮下。

伸手擦了擦嘴边的酒渍,吴子昂向着对方一拱手道:“十分感谢风兄的款待,只是我还有事在身,不能陪风兄尽兴了!”

“吴兄这便走了?”风易寒放下酒碗,愕然问道。

“日后若有相见之时,我必定陪风兄一醉方休,只是眼下确实有要事待办,还请风兄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