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新任都事

两人说着话,有婆子禀道:“沈夫人,您家那个远房的亲戚来看您了。”声音里隐隐含着欢喜。

沈穆清不由奇怪。

是什么亲戚来看李氏?而且这婆子见了还如此的高兴。

她不解地望着李氏。

李氏笑着说了一声“让他进来吧”,然后对沈穆清解释道:“是萧七,他嘴巧,这上上下下的都喜欢。常有人来问我,是我们家的什么人?我就说是个远房的亲戚。”

陈姨娘等人显然也知道这个所谓的“远房亲戚”是谁,听着都笑了起来。橙香更是直接丢了手中的活,道:“太太,我去沏茶。”

热情的很!

沈穆清不由抿嘴笑了笑。

这个萧飒,真是个变色龙,到了什么环境都能适应……现在把这帮师奶哄得见到他就笑。

念头闪过,萧飒已撩帘而入。

看见沈穆清,他眼底闪过诧异。

李氏已笑道:“穆清来接我!”

萧飒忙垂下眼帘应了一声,然后规规矩矩地给李氏行了礼。笑道:“没看见马车,还以为没来呢?”

李氏笑着望了沈穆清一眼,请萧飒坐下。

橙香上了茶,和陈姨娘,英纷一起回避到了睡房,李氏又打发了汪妈妈,笑吟吟地问他:“今天怎么来了?”

萧飒挺直了脊背半坐在春凳上,神态间全是晚辈见到长辈时的恭谦。

“知道您今天搬回松树胡同,本来打算早点过来的,谁知道昨天接到吏部的文碟,让我今天一早去五军都督府……所以来迟了。”

李氏“哦”了一声,笑道:“上次听你说,还没安排具体的差事,只是在兵部跟着职方司的郎中当差,怎么?被派到了五军都督府了?”

萧飒恭敬地道“是,分到了右军都督府,任了都事。”

李氏微笑着点头:“右军都督府管着西北几个卫所,这几年朝庭又一直对西北用兵,都事虽然只是个从七品,做些收发文书的事,却可以从这些文书往来中学到很多的东西。”

“是!”萧飒笑道:“以后估计就忙着练字了。”

李氏听了呵呵笑起来。

沈穆清见母亲高兴,自然也是满心欢喜。

“时间也不早了,”李氏望了一眼沈穆清,“你们还都有事,我更衣后就启程吧!”

萧飒听了马上站起来给李氏长揖,然后退了下去。

沈穆清想着李氏的药,说了声“我去看看车备的怎么样了”,也没等李氏点头,就走了出去。

……

萧飒听到脚步声回头,就看见沈穆清拧着眉头跟了过来。

他不由伫足。

沈穆清低声质问道:“萧飒,你给太太吃的些什么?”

萧飒知道她是在顾忌李氏,遂快步走到了台矶上,然后朝着沈穆清扬了扬下颌,示意她到台矶上说话。

沈穆清走过去,又低声地问了一句:“你到底给太太吃的些什么?”

三阶的台矶,萧飒站在台矶最下一层,沈穆清站在台矶的最上一层,两人四目相对。

“是关东烟,抽了可以提些精神。”他目光闪烁。

“关东烟?”沈穆清忿然地道:“关东烟抽了让人精神亢奋?关东烟抽了让人红光满面?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鸦片?”

萧飒眼睛一瞪,道:“你还问我,我还没问你呢?那个任翔是怎么回事?他说是你让他来找我的,让我帮着找你的堂姐沈月溶,这没根没据的,我到哪里去找?”

“你别转移话题,我问你太太药,你提任翔做什么?”

“你做事分个主次好不好。”萧飒斜睨着沈穆清,“任翔说,沈月溶出事后,他曾经问过码头上的人,码头上的人都说是你二叔家的管事把人接走了,可那个管事早在去年秋天就被你二叔赶出了家门,喂,沈月溶跑到你们家住了快半年,你总知道点蛛丝马迹吧?”

沈穆清冷笑:“你不是说没根没据吗?怎么现在又知道的这么清楚了?”

萧飒不耐烦地望着她:“我不是在帮你吗?任翔要不是打你的旗号,我会帮他到处打听吗?”

沈穆清沉思起来。

百木说,那个戴贵自进京见驾后就被留在了京都,今年开春入了五军都督府做了个经历,一直没有离开过京都……

“喂!”萧飒见她低头不语,用脚轻轻地踢了踢她,“你总不能又要我耕田,又不给我草吃吧?”

这都说的是些什么啊?

沈穆清不由嗔道:“你是牛啊?还要吃草啊!”

萧飒挑了挑眉:“我看我现在就像你们家一头牛,还是那种不给吃饱的牛!”

沈穆清见他身上那件玄色的粗布褶衣,不由笑了起来:“觉得受委屈了?那说说看,得送多少捆草你这头牛才使得出力气来?”

她微斜着脸庞,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长长的睫毛不时给雪白的皮肤上投下层淡淡的阴影,乌黑的眸子星星般的明亮,盛满了喜悦,说不出的俏丽动人,看得萧飒心中一滞,嘴角翕翕,半晌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沈穆清见他望着沉默不语,想到萧飒那乖张的个性,忙低头道:“我和你开玩笑呢,不会是又生气了吧?”

萧飒听着,竟然耳朵一红,喃喃道:“没有,没有,男子汉大丈夫,天天生女人的气,那是干事的人吗?”

这样气势低落的萧飒是很少见到的,偏偏她又感觉不到他有一点的伤心失意。

沈穆清正觉得奇怪,萧飒已精神一振,肃然道:“我说的是正经话,沈月溶在你们家住了那么长的时间,而且走的时候太太还送了她一个丫环,二十几个箱笼,难道就一点风声没有听到?”

反正自己在萧飒面前早就没有什么形象了。

沈穆清略一思忖,索性把自己的怀疑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萧飒听了直皱眉:“戴贵,一直没有出京都啊?而且他从辽东带过来的十几个随从也都天天跟在他的后面,为了不引起别人的猜疑,这个戴贵自入京都来,从不轻易离开家门,如若外出,定会三五成群,从不落单……应该不是他吧?”

沈穆清脑海里就浮现出那个眉目如画的翩翩佳公子来。

怎么与自己印象中的是两回事啊?

“戴贵的事,你是听谁说的?”

“他如今是军中新锐,我既然要走行伍这条路,像他这样的人自然要打听得一清二楚了。”

这点沈穆清倒是没有想到。

不过,萧飒对自己的事这样认真,沈穆清很欣赏的。

天道向来酬勤嘛!

她就想到另一桩事:“那么一大帮子人,那么多的东西,就不见就不见了,你说,会不会是戴贵勾结了地方上的指挥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