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京都轶事

不管这个陈夫人是什么意思,在这个情况下,沈穆清都不能应承什么。

她笑道:“置宅子是大事,我也不好做主。还是等回去商量了我们家爷再说。”

“那是,那是。”陈夫人忙笑着附和,随即目光一转,道,“您可听说过一个叫通源盛的杂货铺?”

王温蕙的铺子?怎么说起这个来!

沈穆清笑道:“听说过。这铺子里的东西很不错,鳜鱼,鲥鱼,海参都有活物。不像有些铺子,都是干货。”

闵夫人眼角飞快的唆了沈穆清,嘴角含笑道:“我们家也向通源盛订货。”

陈夫人掩嘴而笑,低声道:“那几位夫人知不知道,那通源盛,这几日出了大事!”

沈穆清,时静姝和闵夫人局俱是一怔,眼中流露出好奇之色。

闵六太太见了眉头微皱,想出言阻止陈夫人的流言蜚语,又想到自己只是来做客的,不应该管别人家的私事,遂低下头来轻轻的喝茶。

赵夫人目光一转,把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在眼中。

她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道:“定远侯搬到通源盛去住了!”

大家全都怔住。梁伯恭搬到通源盛住,难道他离开了梁家,可他是当家人,怎们能离开,难道和冯氏吵起来了,不会,梁伯恭虽然没见过几次面,但这人对兄弟很好,应该是个孝顺之人,怎么会做出搬到通源盛住的举动来。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一来,家庭的矛盾就会升级吗?难道他身边就没有个提点他的人,或者,是王温蕙的意思?

想到这里,她不由摇头。

王温蕙那样的一个聪明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肯定不是她!

沈穆清越想越糊涂,想问问陈夫人是怎么一回事,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怎么会这样?”时静姝回过神来,“侯爷这样做,岂不是要背那不孝之名?”

“哎!”陈夫人叹了一口气,“如果仅仅是这样那就好办了。只要侯爷出面随便解释一番,或者说通源盛离衙门近,搬到那里行事方便些,沐休日就会回南薰坊;或者说孩子想母亲,带着去那里住几日,就都解决了。”

屋里人都点头。

“谁知道,昨天下午,梁家三太太却带了一帮子人把通源盛砸了个稀巴烂。还叉着腰在大街上嚷。说梁家又没有分家,梁伯恭不养母亲兄弟,拿了公中的钱给王氏做生意。只顾自己的房头,不管其他人的死活。看热闹的人把街都堵了。听说,当时侯爷夫人羞惭的躲在铺子里面一直没有出来,让自己的弟媳骂了个狗血淋头。都察院里的好多人也在议论,说当初先帝就不应该让庶子压在嫡子的前面继承爵位,这才使梁家上下不分,尊卑不明,还有人扬言要参梁伯恭。说他无教化之能,妻子离家在先,他抛母弃弟在后,乃不孝不第之人。”说着,抬头望了望外面,“至于那些御史到底参不参梁家,等下衙的时候应该就有消息了。”

王温蕙做生意的钱根本就是自己借给她的,怎么传成梁伯恭出的钱,还好王温蕙当时“羞惭的躲在家里没有出来”,要是她出来这么一辩,只怕自己就会成为京都的一个笑柄,和离了的弟媳借钱给离家的嫂嫂做生意,居心何在?

自己一旦陷入其中,萧家和沈家又怎能幸免。

她不禁脸色一紧,背心发寒。

闵六太太听了却是满心的不忍。

哪个女子出嫁的时候不是满心欢喜,满心期盼!有谁会想到休弃,和离,可天意作弄人,世间没有十全十美之事。何况她是自己女儿的姑奶奶,伤了她的颜面就是伤了自己女儿的颜面,就是伤了自家的颜面。

“我听人说,这梁家世代功勋,怎么教养这样差?”闵六太太笑道,“这样的人家,不理也罢。”说完,看了闵夫人一眼。

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在闵六太太的目光中,闵夫人脸色微红。

“也是。”她笑道,“就是冯家,也不大和梁家来往了。”

陈夫人点头:“上个月富华公主在家里设宴,我没有看到梁家的人出席。”

沈穆清听着有些意外。

没想到,陈夫人连富华公主的圈子也走的进去,真是不简单。

闵六太太忙道:“我听人说,富华公主家里经常设宴,请些女眷吟诗作对,可有此事?”

“有,有,有。”陈夫人笑道,“富华公主常在家里开诗会。闵六太太是从南边来的,您不太知道京都的情况。北边的人都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把女子的针茁排在第一。我们南边的人却不一样,讲究‘诗琴书画样样精通’以学养德,因此把识字断文排在第一。这富华公主虽然身在深宫内院,却从小和皇子们一起读书,画画,所以书,画两样很有些造诣。

所以才办了这个诗会,有些以书,画会友的意思。这几年,倒是把京都的风气转了转,家有余资的人家都喜欢让姑娘们读些书,识几个字了。”

这件事,沈穆清隐隐听人提起,说富华公主常常请了从南边到京都做官人家的女眷到家里做客,却不知道有诗会这件事。说起来,她从来没有接到过富华公主的请帖。

“这是好事啊!”闵六太太眼底闪过讶色,“女子读书就能明理。富华公主能带动京都女子读书的风气,真是件功德无量的好事。”

陈夫人点头:“所以我一接到富华公主的请帖,就将翰林院武大学士的两位千金带了过去,武家两位姑娘,在诗会上可出了风头了。”她掩嘴而笑,“说起来,下个月十二富华公主又要设宴了,到时候我跟公主说说,大家也去凑个热闹吧!”

这个陈夫人,总有“惊喜”给大家!

闵夫人微笑着喝茶,没有做声。闵六太太却道:“我们下个月初就要回舟山了,只怕要留个遗憾了。”

陈夫人的目光就落在了沈穆清的身上。

“我家大伯母来了,只怕是走不脱身。”她很为难的样子,“只能以后再说了。”

陈夫人不免有些失望,强笑道:“既然萧夫人这段时间有事那只有等个合适的机会了。”

沈穆清向陈夫人道了谢,有小丫鬟进来禀道:“酒宴已经摆好了。请各位夫人,太太移坐花厅。”

陈姨娘准备的酒菜自然丰富,却比不上陈夫人的八面玲珑。来的每个人她好像都认识,都能搭得上话。沈穆清想到她刚才劝屋里的几个人去参加诗会,却独独漏了布衣的时静姝,心里不由有了几分戒备。

回到家里,她把事情告诉了萧飒:“我事后问过姨娘了,这个陈夫人和她是怎么认识的?姨娘说,是去胡信家里喝他孙子的订婚酒时认识的。萧飒,我总觉得以陈夫人的身份地位,交际也太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