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无意忤逆

是楼星环在轻吻他的脚心。

鹿冰酝浑身一个激灵,几乎是下意识地收回脚,半路又忍住了,用力踩了踩,试图堵住他的嘴。

他就没有退缩的时候。

鹿冰酝勾唇冷笑道:“要不要脸?”

楼星环郑重地摇摇头,还像只狼狗一样,动了动鼻子,似乎在嗅什么,鹿冰酝面无表情地等着。

“小爹,”楼星环顶着半边脸的水痕,“是香的。”

说这话时,他还伸手轻轻扣住鹿冰酝的脚踝,指腹摩挲了下。

腕骨精致,雪白似玉,很适合被人握在手心里。

他说的不是假话。

到了冬天,鹿冰酝的手足都要涂抹上好的精油,保养得比女孩子还细腻。昨天和前些天,如果不是鹿冰酝拒绝,他甚至想亲手为他抹上,亲自包揽了这些活。

鹿冰酝的脚丫踏在他的脸上,一阵淡淡的花香萦绕,勾人又清淡,挠得他鼻子痒痒的,情不自禁就亲了亲。

想到这儿,他又舔了下唇角。

眼见着这人不以为愧,反而得寸进尺。鹿冰酝真是感到了挑战:“好,楼星环,你很好。”

楼星环抬眼,抿抿唇,小心地放下他的脚,粗糙的手指捏了捏他可爱的脚趾:“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会儿,他总算消停了,没再动什么心思,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将鹿冰酝的双足搓热了。

鹿冰酝斜倚在榻边,态度懒散,不见喜怒。

看着楼星环用毛巾包住他的脚,自己身上脸上的水渍都没来得及擦干,发丝微湿,略显狼狈,鹿冰酝心情好了点儿。

楼星环娴熟地收拾好一地狼藉,又重新半跪了回去,仰着头看他,像温驯的野兽:“小爹。”

鹿冰酝不语。

楼星环就隔着毛巾,一手拢着他搭在榻下的脚踝,颇为恋恋不舍爱不释手的样子,然而他面上的表情十分正经严肃:“你别赶我走。”

银丝炭在燃烧。

“小凉王,”鹿冰酝凉凉道,“我哪里敢赶你走。”

楼星环拉过他的手,扶在脸颊处,两相触碰,温热的肌肤贴在一起。

“小爹,我无意忤逆你。如果可以,我想一辈子都好好听你的话。”

鹿冰酝不置可否。

“可是只有在娶别人这一点上,不行。”

鹿冰酝一笑:“娶你就行?”

楼星环深深地凝视:“是。”

鹿冰酝抽出手,拍拍他的脸:“那也得看我乐不乐意。”

“如果小爹现在还不乐意娶我,也没关系。”楼星环直起身,双手搭在他膝上,“我们可以先试试。”

两人的脸离得很近。

楼星环的唇很薄,线条却好看,配上他那张脸,凌厉又不失英俊。

鹿冰酝没有退后,居高临下地看着。

楼星环眼眸幽深,如黑曜石般,有种吸引人的力量。他慢慢往上,语气微沉:“我会听话的,小爹。我将会是你最听话的情人。”

鹿冰酝冷静道:“你也知道我还是你小爹?”

“可很快就不是了,”楼星环口中说着忤逆的话,眼神却很深情,跟在收买人心似的,“你也不喜欢我父亲,对不对?”

鹿冰酝没说话。

“我在很小的时候,目光就注视着你。以前你在父亲身边,现在你谁都不要,为什么我不可以?”

鹿冰酝捏捏他的脸,留下一道红痕:“我不喜欢。”

“不试怎么知道?”楼星环执着道,“你总是把我当小孩,可我已经不是了。”

是,鹿冰酝当然知道他不是小孩子了。

楼星环单手撑在他耳边,气场强大,却又带着点儿温柔,透着成年人独有的静候与蛊惑。

可当鹿冰酝细细打量他时,他又分明是那个他养在院子里的、这一世的楼星环。

望着他时,眼神澄澈,像干净不染尘埃的心。

“卡蹦”,鹿冰酝咬碎了口中的奶糖。

楼星环的目光落到他的唇上。

甜甜的奶香弥漫在他唇齿,是楼星环很久之前就窥探而不敢靠近的味道。

他慢慢靠过去,两人的唇越来越近。

就在它们快要贴合时,门口响起一阵动静,听声音很熟悉。

鹿冰酝一把推开楼星环,楼星环毫不设防,又或者说是故意的,跌坐在毛毯上,打翻一盆水。

“好啊,”他寒着一张漂亮的脸蛋,“等我离开了凉王府,就没有谁把你当小孩了。”

楼星环抹了抹脸上的水,神色阴沉,有些挫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少爷,楼小王爷来了。”门外传来止善的声音。

楼星环下意识皱眉,看向鹿冰酝。

“带他进来。”

“是。”

楼星环起身:“小爹,我可以等。”

鹿冰酝:“你等我死了就能做梦了。”

楼星环气息一沉:“别说这种话。”

他拿起一旁被火暖过的罗袜,细细给他穿上。鹿冰酝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服侍。

楼玥桥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和谐亲近的画面。

楼星环站起来,身高和楼玥桥差不多,方才示弱的气场消散不见,眉眼沉着,朝他颔了颔首。

楼玥桥也点了点头,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有些事找云哥。”

“正巧,我也有事找阿云。”

逐客令下得很明显。

楼星环笑了笑,看向鹿冰酝:“云哥,那我先告退了。”

听到他称呼的变化,楼玥桥就有所察觉了,等楼星环走了之后,他道:“你终于舍得将和离书拿出来了?”

“嗯。”

鹿冰酝眼角耷拉着,看上去恹恹的。

楼玥桥瞥见他头发有些湿,伸手擦了擦,坐到他旁边:“怎么了?”

“楼哥,”鹿冰酝问他,“我改变了很多事情,可是为什么有些人的感情却怎么都不会变?”

他是真的搞不懂,真诚地发问。

楼玥桥却一愣,眼神闪了闪:“……为何突然问这个?”

“就是想不明白。”鹿冰酝拨了拨那精致的铁匣子,“人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一个枷锁?自由自在的,不好吗?”

楼玥桥看着他,声音低沉:“你不用想明白。”

他移开视线:“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让人想不明白的。何况是感情。”

“说的也是。”鹿冰酝点点头,不再费神去想了。

见着他开怀了一点,楼玥桥唇角也不由自主往上翘:“我们好久没见了。这一年,有没有什么有趣的见闻?”

鹿冰酝睨他一眼:“我还等着回来喝你喜酒呢。”

楼玥桥手一僵:“你要喝酒,什么时候都可以。喜酒就算了吧。”

“可是楼哥,豫伯伯都催你了吧?”

“你不用管这个。”

鹿冰酝哂道:“还是一个人好。”

楼玥桥不语,盯着他,忽而笑了笑:“你觉得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