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二夫人的确考虑的面面俱全,但十一娘还是有点担心徐嗣谕知道后的反应。

徐嗣谕不管怎么说,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何况还关系到他的生母。

她模棱两可地道:“等侯爷回来后,我跟侯爷说说。”

二夫人见她说词间带着几份敷衍的味道,笑了笑,端了茶盅闲闲地喝了口茶:“也是,跟侯爷商量总不会错!”

正说着,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四夫人,大少爷、三少爷、五少爷来看四少爷了!”

早上当着孩子们只说徐嗣谆病了。徐嗣勤、徐嗣俭懂事些,却住在外院。徐嗣诫虽然住在内院,却年纪小,懵懵懂懂的。加之徐嗣谆从小就体弱多病,三个孩子倒没有疑心。只是徐嗣诫,徐嗣谆待他一向亲厚,平时还不觉得,这时徐嗣谆病了,他这才有了些孤单的感觉。

“母亲,四哥什么时候能好!”

十一娘怕他们看出破绽,带着徐嗣勤几个看了徐嗣谆一眼就领出了内室。见徐嗣诫目含担忧,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祖母、二伯母,还母亲,都在这里照顾谆哥儿,谆哥儿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徐嗣诫点头,乖巧地道:“母亲,我不吵你。也不吵四哥。我乖乖地跟着南妈妈睡觉。”

十一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徐嗣诫笑了起来,眉目间一片欢快。

二夫人不由侧目。

十一娘送他们三兄弟出去:“等过几天好了,你们兄弟再好好聚聚。”

徐嗣勤和徐嗣俭笑着应了,徐嗣勤更是道:“四婶婶不用担心五弟,我和三弟会好好看着他的。”

“你们兄弟齐心,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十一娘笑着目送他们离开。

有青帷小油车急驰过来,和徐嗣勤三兄弟擦肩而过。

徐嗣勤不由打量一眼。

就看见徐嗣谆的乳娘没等跟车的婆子放下脚凳就从车上跳了下来。

“四夫人。”她眼睛红红的,显然哭过,“四少爷怎样了?”

吃着她的奶,从襁褓带到呀呀学语,蹒跚学步,哪能没有感情。

“没事。”站在太夫人的院门口,还有来往的丫鬟、婆子,十一娘粉饰太平,“让你过来帮着照顾几天。”

乳娘松了一口气,跟着十一娘进了屋。

待见到徐嗣谆,乳娘刚刚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眼泪也忍不住簌簌落下来。

二夫人觉得乳娘情绪太激动,直皱眉,十一娘也怕她把徐嗣谆吵醒了,小声地提醒她:“谆哥儿这才睡下。”

乳娘忙捂着嘴,无声地哭了一阵子,这才道:“四夫人,大夫怎么说?”

“说受了惊吓!”十一娘也不瞒她,“如今人有些糊涂,妈妈是从小把他带大的,最是知根知底,所以特意请你来安安哥儿的心。”

“四夫人放心,”乳娘说着,让小丫鬟给她找件杜妈妈的干净褙子换上,这才坐到了炕边,又吩咐小丫鬟打了热水她净手,这才摸了摸徐嗣谆的额头,“哥儿交给我就是了!”

十一娘见她极为细心,放下心来,请二夫人到次间坐:“二嫂也辛苦了一上午,这会儿歇歇吧!”

二夫人却惦记着太夫人,两人去了太夫人那里。

太夫人刚起床,正在梳洗,知道徐嗣谆的乳娘过来了,赶过去看了看,见乳娘正细心守在一旁,嘱咐了几句,让杜妈妈安置乳娘歇息的地方:“帮着照顾几天。”

乳娘很愿意,福身称是,说了些“请太夫人放心”之类的话。

五夫人过来看望徐嗣谆。

“可好些了没有!”见徐嗣谆的乳娘在,笑道,“妈妈可赶过来了。”见徐嗣谆没醒,又安慰了太夫人一通。

太夫人看着天色不早,留五夫人吃饭,让小丫鬟去问徐令宜在哪里午膳。

小丫鬟去了快一柱香的功夫才折回来:“太夫人,侯爷出了门。”

在这种情况还出门?

十一娘有些意外。

太夫人则沉吟道:“那就摆饭吧!”

小丫鬟应声而去。

二夫人搀着太夫人,十一娘和五夫人跟在后面去了东次间吃了午饭。

饭后,大家去看了看徐嗣谆。见他还睡着,五夫人就回了自己的院子,二夫人、十一娘陪太夫人在一旁坐了。

刘医正来了。

二夫人和十一娘避到了暖阁,太夫人陪在一旁。

刘医正见徐嗣谆还没有醒,有些惊讶。

二夫人避着槅扇把徐嗣谆中途醒过一回,怎样的情况详细地告诉了刘医正,然后道:“妾身见四少爷睡得不安稳,就点了炉自制的安眠香。”

刘医正不由抹汗,低声道:“不亲眼见见四少爷的病,我不好开药方。”二夫人倒有些弄巧成拙了。

她“哎呀”一声,忙道:“还请医正大人不要见怪。”忙吩咐小丫鬟熄了香炉,道,“过几刻钟四少爷就应该能醒了。”

刘医正怎么好意思和太夫人对坐着,起身到:“那我先到院子里站站,等四少爷醒了,太夫人再差人喊我进来好了!”

太夫人也方便留刘医正,让人送了他出门。

几个人就这样等徐嗣谆醒过来。

十一娘那边的琥珀过来:“太夫人、二夫人、四夫人,易姨娘闹着要见侯爷,几个婆子不让,她就在那里寻死觅活的,还说,要是婆子们不去禀告,可别怪她有什么话说什么话。几个婆子怕不好交差,把她按着堵了嘴。”说着,望了太夫人一眼,“偏生侯爷走的时候又特意交待,好好看着易姨娘,别让易姨娘有个三长两短的,到时候不好跟三爷交待。几个婆子走错行偏,特意让我来回太夫人、二夫人、四夫人一声。还请太夫人示下,这件事该怎么办好?”

太夫人听着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有什么不好办的。就这样把她堵着嘴,五花大绑地丢在屋子里,只要三爷的信回来了还有口气在就行了。”

琥珀恭声“是”,退了下去。

太夫人就喊了杜妈妈:“你亲自去问白总管,看写往山阳的信几时能有回音。快点把这件事办了,免得夜长梦多。”语气越发的冷了。

徐嗣谆的乳娘听着这其中有蹊跷,不敢节外生枝,忙低下头去打量徐嗣谆,装做没有听到的样子,却发现徐嗣谆眉头微皱,不安地低声梦呓着。

她心中一惊,用比平常略高的声调喊着“四少爷”,把太夫人、二夫人和十一娘都吸引了过去。

徐嗣谆果如二夫人所说的,渐渐醒了过来,乳娘抱着他不停地安慰着他。

或者是自婴孩时就藏在心底深处的温暖记忆,他被乳娘抱着,神志虽然还迷糊着,却没有像之前那样使劲的挣扎,刘太医看着心中一松:“不要紧,不要紧。有贴身的人陪着,渐渐就会好了。”然后开了些安神的药,告诉乳娘一个偏方,让乳娘在午正时分用大拇指搓徐嗣谆左、右手的食指靠近大拇指的地方一百二十八下,“帮四少爷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