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2/2页)

这些日子以来,周宏远拼了命的不去做程毓的累赘,尽力地做到懂事、自理,却没成想,一切都是徒劳,结局还是事与愿违与背道而驰。

这一刻的周宏远好怕,而程毓仿佛是探知了周宏远的恐惧,不停地在他耳边说着无用的安慰。说来奇怪,周宏远平日明明对程毓的唠叨不胜其烦,此时却只希望他多与自己说说话。仿佛是视力的剥夺总要弥补,而听觉的抚慰总来的踏实许多。

程毓一直没离开周宏远的病床,别的病人都是几个陪护轮番上阵,而周宏远却没有别的亲人,他有的,只有一个程毓而已。

临床的是个做白内障手术的老太太,手术很简单,儿女却格外尽心,瞧周宏远这里只有程毓陪着,不禁好奇,问,“你是这孩子的什么人?怎么不见他父母在?”

周宏远心中一酸,紧接着,是磨人的尴尬,只是一个瞬间,他的头更麻木了。

程毓心里太乱了,听到这话只是挠了挠头,没在意,却也不打算实话实说,随口说了句,“父母在外地打工,不好请假。正好我没事儿,就替我哥嫂照顾着。”

程毓担心周宏远会害怕,所以哪怕是上厕所,也要提前跟周宏远讲好,吃饭更是只能托临床的亲属捎带。

医院的菜很难吃,可他们别无办法,程毓夹起一个西蓝花,喂进周宏远的嘴里,周宏远此时头痛欲裂,放射出强烈的呕吐感,提不起一丝胃口,他虚弱地摇了摇头,说自己吃不下去。

程毓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周宏远难受,可不吃饭总不是办法,只得好言相劝,费了半天劲,周宏远才勉强咽下了两口菜。

夜里,程毓担心周宏远一个人害怕,便将陪护床跟病床拼在一起,自己则睡在两张床的中间,一个周宏远随时能碰到自己的位置。

他们俩肩并着肩,仿佛在家里一样。

周宏远的思绪飞了很远。大多时候,他的小叔叔是个粗糙的男人,袜子攒成一堆才洗,东西随手放随手忘,个人物品总是搞得一团糟,甚至有时几天都不知道梳一次头……可总有一个又一个瞬间,让他觉得自己的叔叔是个无比细腻而柔软的人,他知道自己的恐惧与惊慌,他知道自己对他的依赖,他不说破,但他一切都照顾地到。

睡意袭来的前几秒,周宏远想,大概此时的自己,是真的被爱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