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在那闷闷的一声重响之后, 罗莎娜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自己的额头蹲了下来。

从来只擅长让别人头疼的罗莎娜, 这一次终于体验到了真·头疼的感觉。——而且还是物理意义上的头疼，真实的头疼。

小阴阳师家里也有会用头撞人的铁头式神, 比如独目小僧之类的；还有会把头飞起来打人的那种式神……不过在此之前她还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也会体验到这种感觉……

罗莎娜忍不住忧心而又心痛地想：原来她家式神一直以来都承受着这么大的痛苦吗！

——其实并没有，毕竟所有拿头打人的式神都是资深铁头专家。

巨大的冲击感与眩晕感让罗莎娜整个人都非常懵逼，她捂着自己的额头可怜兮兮地抬头看向自己撞到的坚硬物体, 然后发现——原来那并不是什么物体，而是一个人。而且正是她心目中“比地震鲶还轻、比清姬还矮”的娇小可怜红头罩。

杰森真的很对得起他那二百多磅的体重, 他拥有非常有分量的肌肉, 每一块都恰到好处地分布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而这形状线条完美且极具爆发力的胸肌，也正是罗莎娜刚刚一头撞上的肉感‘墙壁’。

罗莎娜一边揉着已经开始发红的额头, 一边愤愤不平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杰森。她居然被这个娇弱的人类搞得这么疼！太丢人了！奇耻大辱！这让她以后怎么继续保护他们呀！

“……”其实杰森也和罗莎娜一样深感无语。他今晚只是照例在哥谭随意游荡而已, 没想到却在路上再一次撞到了这个曾经放言要保护自己的傻乎乎小姑娘。

罗莎娜努力眨了眨眼睛，试图把自己因为疼痛而流下的生理性眼泪眨干净，直到这时候才想起来软软地小声抱怨：“好痛——”

罗莎娜认为自己只是在随口吐槽, 只要再站起来又是一朵坚强会咬人会在哥谭‘散步’的小玫瑰！但是她的这一系列反应落在杰森眼中之后, 意思可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红发小姑娘可怜兮兮地捂着自己的额头，身体像是被踩到尾巴的毛茸茸小动物一样惨而怂地缩成一团, 黑色的眼睛中蓄满了眼泪，眼睫挥舞之间带动着如同碎钻星辰一般的泪珠。

这段时间里, 杰森曾经很多次都在电视上看到这个亚裔红发小姑娘。毕竟她的走红速度太快太稳, 除了生活在无网时代的原始人之外，所有人只要一打开网络或者电视，都能够看到罗莎娜的身影。她是那种即便行走在人群之中也不会被人淹没, 天生就自带光芒的小姑娘。

“……”就算是红头罩也不得不说，他现在所看到的这一幕真的会让人非常有负罪感。看起来就好像一只狼狗咬伤了别人家精心娇养的家猫一样。

虽然为了继续‘钓鱼’，神盾局并没有贸然把九头蛇基地被迅速碾压摧毁的消息公之于众。不过作为‘红头罩’，杰森总会有些特殊渠道来了解这些事情。

而正是因为这种了解，所以杰森对罗莎娜的印象早就不只停留在‘脑子不太正常的小姑娘’这样初始印象之上了，虽然在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罗莎娜对杰森与蝙蝠侠‘瘦弱娇小可怜需要保护’的一系列形容……真的非常让杰森印象深刻。

这个红发小姑娘可不是什么可爱单纯的乖乖女，她是被荆棘丛牢牢簇拥保护的玫瑰花，是诸多猛兽的饲养者，是毒液上殷红的一点血——

……不过她怎么这么软这么爱哭。

彻底误会了一切的杰森，低头看着自己心目中眼泪汪汪的罗莎娜，回想了一下刚才撞进自己华丽的柔软触感，像是一块地洒满了草莓的奶油小蛋糕，但也像是一只刚出锅的软乎乎松饼——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杰森的手臂微微一抬，想把这只哭唧唧的小家猫拉起来。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听到一阵非常熟悉的声响——那是蝙蝠侠靠近时的声音。

这种声音，曾经作为二代罗宾的杰森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罗莎娜？”蝙蝠侠沙哑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远处响起。——他是被刚刚罗莎娜那声呼痛声吸引过来的。

蝙蝠侠心情复杂地环视着周围，希望那个小姑娘最好不要出现在这里。他真希望小玫瑰能够早点明白，哥谭可不会是一个很好的散步地点；而那些排列整齐还带着标签的人们，也绝对不会是正常意义上的礼物。

蝙蝠侠在周围巡视了一圈，却并没有看到罗莎娜。——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应该感到庆幸，还是应该感到失望。

黑暗骑士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被杰森单手捂住嘴巴塞在角落里的罗莎娜看着蝙蝠侠的背影，愤愤不平地想：“让这么娇小的小蝙蝠出来维护治安，哥谭市的人果然都没有心！”

怎么也要配几个可以保护他身心安全的保镖啊！！这种不懂得尊老爱幼的城市果然还是应该直接掀翻重建。

罗莎娜已经在心里默默地为哥谭市安排上了玉藻前和大岳丸鬼童丸这样动辄毁城的大杀器，不过紧紧拉着她的杰森可不知道自己身边的小玫瑰究竟在想些什么危险可怕的事情。

其实杰森没有什么理由去躲蝙蝠侠，而且在熬过了最初那段时间之后，他与蝙蝠侠两人的关系已经不再像刚复活时那样的……互相折磨。

但是人总会突然有一瞬间，不想见到某些人。

就比如现在，在听到对方靠近的脚步声之后，杰森突然非常不想见到对方——于是他就这么没来由地捂着红发小姑娘的嘴巴不让她发出声音，两个人一起躲进了角落里。

——虽然二代罗宾很清楚，这种弱智的躲藏方法根本没办法躲避过蝙蝠侠。能够牢牢控制住哥谭市的蝙蝠侠可不是什么傻白甜角色，而‘蝙蝠侠从不杀人’这句话也是一个需要辩证看待的命题，他的确不杀人，但是在他手中‘活下去’的那些人在接下来的人生中会不会过得比死还难受……那就是另一件事了。

但是出乎杰森意料的是，蝙蝠侠居然真的就这么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了，完全没有察觉到近在咫尺的角落中藏着一朵玫瑰花，以及一个蝙蝠洞里走丢的孤狼。

“……”在布鲁斯走过之后，杰森微微低头看向罗莎娜，“是你——”

杰森的声音和眼睛同时一顿，在罗莎娜身上停留了两秒。被杰森捂住嘴巴的小玫瑰不仅闭嘴了，连整张脸都几乎被杰森的手遮住了。

红头罩也是直到这时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仅依靠一只手就能遮住红发小姑娘的整张脸。关节粗大且隐隐布满伤痕的手掌冰凉，但是他掌下的女孩却柔软温热，有股比玫瑰花香更加幽长的淡淡香气。

杰森鬼使神差地分开了自己的手指，通过指间缝隙露出了掌心下罗莎娜的眼睛。那双深色的眼睛比黑珍珠更像是值得珍惜的稀世珍宝，正一眨一眨专注地看着自己。现在她总算是不哭了，不过依然看起来可怜无辜而娇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