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卷 第059章 潮起潮落（第2/3页）
雷巴顿闻言脸上很快飘动起苦笑，长长叹了一口气：“做军人的无奈就在于此吧，看透了，又能怎么样？高明的敌人根本不在乎你是否看透，因为他知道，就算你看透了，你也必须按照他的棋路走下去，否则……”
否则什么？将军大人没有说，不过，黑衣男子完全明白。
雷巴顿额头上的皱纹再次跳动了一下：“不论是黄金脑艾米阁下还是魔帅易海兰阁下，都是千年不出一人的用兵大家，作为同时代的人，最幸运的莫过于在这两位大家对阵时能够在其中任何一位帐下听令，领悟学习他们独有的用兵风格……就算退而求其次，也最好是站在远远的地方欣赏两位大家的机智百变，可惜……我们竟然成为他们两个人共同的敌人，实在不好说到底是大不幸还是天大的幸运。”
“大人似乎没有必要说这样气馁的话吧，毕竟，在过去几年间，大人进退有度……”
黑衣男子的话被雷巴顿挥手打断了：“嘿嘿，只是屡败屡战而已，最褒奖的词汇也就是没有犯下致命的错误被人家一口吃下。”
就在此时，船楼外面陆续传来号角声，显然，各支船队已经准备好了。
“请你留下，就一件事情。”雷巴顿语气恢复了正常：“我老了，现在已经是有其心无其力，阁下还年轻，阁下带领大部分蟹爪船先行撤退吧，由我来负责掩护。”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你知道外面潮水的情况么？”雷巴顿眼睛里闪烁着无奈的智慧：“你以为易海兰阁下会在涨潮时分来袭击么？现在是退潮，所有的大船根本无法靠岸，而且，就算我们想再退回桑干河——也没有这个可能，这么大的船逆水而上，有没有合适的风向，而且，没有掩护，一旦被追上，等待我们的就是全军覆没……所以，拜托阁下了，替家主大人保存一点实力吧。”
亚瑟·蓝语塞，他一直生活在梅西斯雪山地带，对于潮起潮落这些知识匮乏到极点。
“退下去吧。”
黑衣男子沉吟片刻，深鞠一躬，悄声推门而出，就在门即将关上的一瞬间，门缝里最后挤出了一句话：“替我向家主大人问号……感谢他的知遇之恩。”
黑衣男子眼睛略微有些湿润，疾步跳上小船向自己的船队靠拢。
随着主船上六色彩灯不断变化，船队很快分成了两部分，所有的大型战船和同样数量的蟹爪小船组成了外围船队，亚瑟·蓝的座船上很快升起了新的命令灯组，上百条蟹爪小船调转船头直接向东北插下去。
此时，大部分高级军官已经明白了将军大人的意图，但是，只有很少的人意识到，将军大人还在自己的座船上，更没有人想到将军大人竟然心存破釜沉舟之志。
20海里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一个时辰之后，恶魔岛高大的船楼已经出现在海平线上，一眼望去，白色的船帆仿佛铺满了整个大海，楼船两侧两对大飞轮花花的带起无数白色浪花，最外侧的船只不时把一个个水缸大小的火球投射到百米以外，这火球就吱吱地漂浮在浪花上，给后续船队指示着方向。
天空中，三四头黑色巨龙呼啸着，庞大的双翼不时遮挡住红色的月光。
看到对面的楼船，一字型的船队马上变成V字形，两翼齐飞，十多个火球被投了出去，大洋上一片通明。
“看来，这帮家伙真是要吃定自己了，否则也不至于如此胆大。”这种指示用的火球一般不会轻用，用不好，很容易成为敌人攻击的靶子，雷巴顿手指在船梆上敲击了两下。
“大人，我们迎上去，和这帮家伙拼了。”旁边的军官看着对手胆大妄为，极为恼怒。
“送死么？”雷巴顿冷冷地扫了一眼，“目标，西北，所有船只散开，侧弦而退，且退且战，先把所有的火球都抛出去，阻止敌人跟进。”
“威名之下，果然没有虚士。”就在雷巴顿正对面，高大的座船上，易海兰凭栏远眺，看着雷巴顿船队的一举一动。
所有海战专家都知道，同样的战船，同样采用侧弦攻击，边打边撤一方占据70％的优势——撤退方发射的弩矢和飞石能够命中更远，而且，命中率更高。
刚才，修达和耶莫达突然掠着海面给船队一阵搔扰，此时，这两位龙骑士可能还在虎视眈眈，而雷巴顿中规中矩的指挥虽然没有什么精彩可言，但是却也绝对没有一丝漏洞，个别舰船的冒进都有可能被老军人抓住时机吃掉。
“从左翼的船队中调20艘船，从西侧包抄过去，其余船只，继续跟进，各船均开始发射床弩。”易海兰发出了新的命令——恶魔岛的主力战船速度是参战诸帝国中最快而，原因很简单，恶魔岛战船的图纸来源于侏儒王国，尽管这是20000年前的图纸，但是飞轮等射技依旧领先于今天的人类文明。
“咚……”
“叱……”
“叱……”
随着一个个战士用力踏下泵簧，一声声沉闷的声音在大海上响起！床弩——步战、海战甚至面对龙骑士这样空中战役的三料战争之王开始发威了。
两米多长、碗口粗细巨弩矢嗷嗷尖叫着在海平面上划过，绝大部分弩矢最终力尽落在大海中——贯入大海之前，弩矢就像孩子投出的薄石片一样，在海面上不停的跳跃着，带起一人多高的白色巨浪……
只有极少数弩矢命中了目标，就算是极少数，其效果还是深深地震撼了交战双方的军人——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的大型海战。
巨大的弩矢怪叫着一头狠狠扎进百人级以上船座，全高15米的战船仿佛被海巨人极为粗鲁地用手推搡了一把，船头顿时倾斜20度以上，如果没有压舱石，绝对会在瞬间倾翻，甲板上的军人一旦失手立刻被巨大的惯性甩进汪洋。半息后，整个船上所有船员才能听到弩矢命中时发出的巨响！大部分情况夏，船舷会被扯开长达两米的口子！如果命中船头部队，巨弩甚至直接贯穿整个船头！如果有军人不幸被命中……这种如果发生的概率并不低，整个身躯立刻被撕裂——就像用铁剪刀剪断小锡人一样干脆利落。
桑干河船队最尾一艘战船距离恶魔岛船队最近，在短短一分钟内，被十多根巨弩命中船梆，大船咚咚咚颤抖着，仿佛夏夜里被暴风雨摧残的芭蕉叶，被巨力擂打的突突抖动，最终，一声闷响，被弩矢们联合释放的巨力彻底掀翻……
恶魔岛第一艘战舰同样被射成了刺猬，五米多高的船楼愣生生被四根巨弩掀飞，两面白色巨帆应声落入水中，船帆吃水后拖拽着船身，战船原地打盘旋，被后面两艘急速跟上的战船咚的一声狠狠撞了上去，四根撞木把己方的战船拆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