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撞人(第2/3页)

安安眨了眨眼,“那你还是别喝了。”

药碗都拿走。

他气得五脏六腑都重重咳了一通,咳出了好大一摊脓血,也似是应是这脓血咳出的原因,人竟然慢慢好起来。加上朝廷的药很快送来,勺城的瘟疫在三四个月后恢复平静。

出了勺城,总当分别了。

原本出京城的时候,是想送她两日的,结果险些将命都送了进去,竟也前前后后同她一处将近四五个月了。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能不识君,再见。”安安放下车窗上的帘栊,干脆朝车夫唤了声,“走。”

赵江鹤看着马车远去,掌心死死攥紧。

他记得在勺城最难的时候,是她烧着热水,给他擦了一晚上的额头上的汗,他熬过了那一宿。

他想,许是他再也遇不到她了。

只是这等念头,会让人莫名的揪心。

可是她本就不喜欢他,强扭的瓜不甜。

除非,她的马车能停下来。

……

她的马车果真停下来,赵江鹤怔了怔,快步跑上前去。

车夫惊慌道,“夫人……夫人……晕了。”

“安安!”赵江鹤吓得脸色煞白,好容易寻到大夫给她诊治,他是怕她染上了瘟疫。

大夫却捋了捋胡须,诧异看他,“公子,尊夫人有四五个月身孕了,怎么还这么劳碌折腾?人都晕过去了。若不是底子好,许是孩子都保不住。”

四五个月……身孕……

他呆住。

“你有身孕了……”醒来时,赵江鹤轻声朝她道。

安安语气淡淡,“我知道。”

赵江鹤诧异,“你知道还自己一人走,怎么养大这孩子?”

安安似是没什么力气,“我想养大,自然能养大。”

赵江鹤看她,半晌才道,“安安,你跟我回乾州吧。”

安安语气平缓,“赵江鹤,你脑子被门夹了是吧?”

熟悉的无奈感涌上心头,他喉间咽了咽,“我母亲本是让我入京求学的,我在外将近半年,这学是上不了,我怕会将她老人家气到,若是我告诉她我成亲了,还有了孩子,明年再接着读书,她自然是开心的,你也可以安稳将孩子生下来,日后再做打算。孩子那么小,你怎么舍得他颠沛流离?等孩子大些,你我和离就是了。”

他看她,她也看他。

他喉间又咽了咽,“我帮了你那么多次,你怎么也该帮我一次,我母亲这人不大好糊弄,我是他惟一的儿子,他总催我成亲,我心中也没有这意思,又总不想惹她伤心。等日后我考取了功名,你孩子也生下来,若是你不嫌弃我,我们就一处,我会将孩子当亲生的!”

安安枕头砸他,“谁要你当亲生!”

赵江鹤恼火,“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前面的我想想,后面的免谈……”安安阖眸。

他微楞,嘴角勾了勾。

安安睁眼,正好看到他脸上笑意,他赶紧收敛。

安安伸手指着他鼻尖,“赵江鹤,你老实,我信你,你若是骗我……”

赵江鹤摸了摸她的头,“骗你什么骗你!”

……

安安还是同他一道回了乾州。

京中到乾州将近两月路程,她怀着身孕,路上不敢走太快,等回乾州都已是正月,安安的肚子已经显怀。

老夫人听说因为赵江鹤因为成亲的缘故,没有去京中读书,心中对安安并不是很喜欢,尤其是生得还好看,总觉得同她在一处,自己的儿子不会安心读书。

二月底,锦诺出生。

安安生了她两天,赵江鹤在苑外来回踱着步,心中总是担心。

终于听到啼哭声,赵江鹤愣住。

等稳婆让他入内时,他抱着怀中那个小小的孩子给安安看。

安安似是没什么力气,看了一眼,口是心非道,“怎么这么丑”

他笑道,“小孩子都这样,长大就会好看的,锦诺跟你很像。”

安安看他,“有吗?”

他点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安安起身看她,她冲着安安笑,安安眸间都是氤氲。

赵江鹤将她摁回去,“先休息,睡醒了再看。”

安安好气好笑。

……

他怀中抱着锦诺。

和安安生得一个模子的锦诺,他莞尔,“你什么才能长大,叫爹爹啊?”

只是他们都忘了,孩子其实长得很快。

锦诺能走路,朝他跌跌撞撞走过来叫爹的时候,他心都化了。

她是他和安安的女儿该多好……

他会一直爱护她,宠着她长大。

……

赵江鹤坐在石凳上,伸手捏着眉心,眸间猩红。

若是当初没有生那件事当多少,安安许是还在,锦诺也长大。

他中了进士,她要走时,他告诉她锦诺还小,等锦诺大些;他不敢到京中赴任,因为知晓她不会去,所以一定要回乾州,然后同她说,自己才到地方赴任,手中的事一团乱麻,等他缕清再说;再后来,阮鹏程来乾州喝酒,他同她说,锦诺都定亲了,怎么也要让锦诺先留在赵家……

一个谎言总需要一个谎言来圆。

终有一日,安安问他,“赵江鹤,我们……”

他生怕被戳穿,她会离开,他决定再撒一个谎,“我喜欢王氏,可我探不明白她的意思,安安,能否再等些时候……我总不能忽然就同母亲说你的事,等王氏的事有了眉目,我再同母亲说。”

安安看他。

他喉间再次轻咽,“安安,我不骗你,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只是他从一开始就骗了她,他本就不是什么老实人,他从一开始就肖想过她……

江船上的事,他不是无心。

他能让同僚都下船,能让船家将船开走,就是生了旁的心思,所有的人都知晓他喝醉,在她面前,他亦有回旋之处。他脑海中完全是清醒的,也冷静得可怕,他同她始终要走到这一步,否则,她早走晚走都是迟早的事。

他装作半醉半醒,只是没想到,她一巴掌将他拍醒,他才无地自容。

他那时候是可以收手的……

只是他恼羞成怒,整个人失去理智。

他想同她最走到最亲密那一步,她抵在江船栏杆上亲吻,她伸手想推开他,混乱中她落入了曲江中,他叫了所有的人去寻她,但那夜暴雨,人顷刻间失了踪迹,曲江那晚成了他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

他怕见到锦诺,见到锦诺问他娘亲去了何处,他就会想起她。

他娶了王氏,王氏生了一对龙凤胎,这对龙凤胎生得同他很像。他心中的黑暗好似顺利成章在平和中敛去。

是王氏和母亲不喜欢锦诺,不是他。

只是根本忘了,若不是他默许,王氏和母亲怎么会将她放在庄子上十余年都不管。

他不敢同她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