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惠券(第2/3页)

乔说道:“但是凶手肯定留下了一些线索。”

“你们看到坐在那边的那个家伙了吗?”索切克先生饶有兴趣地说道:“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他经常偷教堂的捐款箱。我倒想看看他来这里有什么图谋。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但是让我告诉你吧,如果你发现一个女孩被杀了,你完全可以肯定是她的情人干的。”他又忧郁地说:“事情就是这样。小姐,你就不必为这事费心了。我们想知道是谁杀害了她,但是首先得弄清她的身份,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乔犹豫地说:“但是警察局会有处理这种事情的方法吧!”

索切克先生仍旧闷闷不乐,他说:“噢,当然有方法,就像大海捞针那样的方法。我告诉你们,做这样的工作要有足够的耐心。我喜欢读那些写到显微镜之类东西的侦探故事。但是在弄清那个可怜女孩的身份这件事情上,显微镜又有什么用处?如果你想看看尸体上肥肥的蛆虫倒是可以,如果你愿意,还可以带它们出去散个步。小姐,我无意冒犯你,只是我听到有人谈论方法就总是要冒火。要知道,这不像是读一本故事书,然后猜故事的结局。这更像有人给你一本故事书,并跟你说:啊,这本书给你,你要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当你看到‘虽然’这个词的时候就记下它所在的页码。我们做的就是这样的工作,明白了吗?讲方法或耍聪明都没有什么用。你要做的就是不停地读啊读,当你读完这本书后,你发现书里根本就没有‘虽然’这个词。同样地,你要把布拉格跑个遍,摸清大约100个名叫安捷利卡或玛丽亚的姑娘的行踪,通过这样的侦探工作,你才能确定她们中没有人被杀。”他继续不满地说:“这才是作家应该要写的东西,而不应该写示巴女王被盗的珍珠项链。因为说到底,这样的作品才是合理可信的。”

乔早就料定他有不同的解决方法,于是问道:“那你们后来是怎么着手调查的?”

索切克先生说:“我们怎么着手调查的?嗯,我们首先要有行动依据,不是吗?一开始我们盯着那张七号线有轨电车车票。假设这个女孩生前是一名女佣,在七号线附近的某个地方工作。这种假设可能并没有意义,因为她乘坐这条线路的电车可能只是偶然。如果我们要开始调查,必须先确信某件事情,不是吗?而我们能确信的唯一事情就是七号线连接布拉格的两端。所以情况很不妙,我们束手无策。那儿还有一张优惠券,它至少表明在过去某个时间,这个女孩在一家瓷器店买了价值五十五克朗的商品。于是我们去了那家商店。”

明妮喘着气说:“他们记得她来过那儿吗?”

索切克先生发牢骚地说:“小姐,记得她?他们并不记得。但是我们部门的警长梅兹里克先生去问了在那家店用五十五克朗可以买到什么。他们告诉他说可以买各种各样的东西,一件或多件。但是只有一样商品的售价恰好是五十五克朗,那是一只茶壶,它的容量适合一个人使用。警长说:‘嗯,我要买一只茶壶,但是那是个次品,所以不值那么多钱。’后来警长叫我过去,对我说:‘听着,索切克,你有一个任务。假设这个女孩是个女佣。像她这样的女孩总是打破东西。她第三次打破东西的时候,女主人对她说,你这个蠢货,你得自己掏钱赔偿。所以这个女孩去买了一样商品来替代。唯一一件售价五十五克朗的东西是这样的一只茶壶。’我对他说:‘这东西还真贵。’他继续对我说:‘伙计,这就是关键。首先这说明女孩要保留优惠券的原因。这对她来说不是一笔小钱,可能她认为某天她的女主人会把这笔钱给她。还有一点,这个茶壶的容量适合一个人使用,这表明这个女孩单独服侍一个人,或者她的女主人家有一位房客,早餐的时候使用这只茶壶。使用这个茶壶的人很可能是女人,因为男人不太可能买这种精致且昂贵的茶壶,不是吗?男人一般只在意茶壶里装着什么。使用这个茶壶的人最有可能是一个老处女,因为如果房客是那样一个女人,她就会非常渴望拥有漂亮的东西,所以她会买一些华而不实的商品。’”

明妮大声说道:“说得没错。我就有一个漂亮的小花瓶,乔!”

索切克先生说:“我说对了吧。但是你没有保留商品优惠券,是吗?所以后来警长对我说:‘好吧,索切克,让我们来做进一步的猜想。所有事情都不确定,但是我们刚才已经开始做了些设想。现在你听我说,能花五十五克朗买一只茶壶的人不可能住在利希科夫。’(要知道,梅兹里克先生也曾留意过有轨电车七号线,也就是那张车票上显示的线路。)他说:‘布拉格中部不会有太多房客,而住在马拉斯坦那的人只喝咖啡。要我说的话,我认为这个人最有可能住在海拉德策尼与德佛策之间。事实上,我倾向于认为用这种英式茶壶喝茶的女士不太可能住在别的地方,只会住在带花园的小宅子里。你知道吗,索切克,那是现代英式住宅区。’看吧,我们的这位梅兹里克先生有时候会有这种疯狂的想法。他又说:‘现在我跟你说,索切克,你拿着这只茶壶到镇上的英式住宅区问问,看有没有经济情况不错的老处女房客住在那附近。如果她们之中有人拥有这样的茶壶,就问她女房东的佣人是不是在五月份走了。这个线索实在是不怎么样,但还是值得一试。现在就去吧,伙计,这就是你现在的工作。’

“嗯,你们知道吗,我不太喜欢这样的猜测。一名优秀、正直的侦探不是一个观星者或算命者。胡思乱想不是侦探该做的事情。当然,有时候他们偶尔会歪打正着,但是靠偶然破案并不是我说的踏实工作。现在那张车票和那只茶壶至少还是我能看见的东西,但是其他东西就只是……臆想了。”索切克先生说到“臆想”这个文绉绉的词的时候,显得很不好意思。他继续说道:“所以我以我自己的方式着手解决问题。我在那周围挨家询问他们是否有那样的茶壶。信不信由你,当我来到第四十七家时,那家的佣人告诉我:‘哎呀!我家女主人的房客有个一模一样的茶壶。’所以我让佣人告诉女房东我要见她。女房东是一位高级军官的遗孀,她把两个房间出租给了两位女房客。其中一位女房客是英文老师雅蔻贝克小姐,她正好有这样一个茶壶。我说:‘女士,您有一名女仆是五月份离开的吗?’女房东说:‘是的,没错,我们叫她玛卡,但是现在我不记得她另外一个名字了。’我又问:‘她在离开之前是不是打破过您家房客的东西?’女房东说:‘是的,她的确打破过东西,她得自己掏钱再买一个。但是我的天哪,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说:‘啊,女士,我们无所不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