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曝光的凶杀案(第2/2页)

“由于报纸没有报道我们街上发生的凶杀案,街坊们开始抗议:他们认为一定要做点什么,那个俄国人是他们的街坊,他们很乐意把这件事追查到底;街坊们明摆着正在受苦受难,这里的铺路和照明都非常差劲,如果这里住着一位议员或者报社记者,情况就会大不相同了。像这样的牢骚数不胜数,愈演愈烈。因为我在这条街住的时间最长,而且我也不是别有用心之人,街坊们就叫我去警察局当面指出警方处理这起凶杀案的方式有多么让人反感。

“于是我就去找巴托谢克警长。我对他还有点熟悉,他是一个忧郁的人。他们说这是因为以前他失恋了,失恋后他才进入警察局工作。我对他说:‘你好,先生,我只是来问问克鲁斯伯克街的那起凶杀案调查得怎么样了。街坊们都在想警方为什么把这件事弄得如此隐秘。’

“警长问道:‘什么凶杀案?我们这里没接到凶杀案。那条街是我们的管辖范围。’

“我向他解释道:‘哦,几天前一个名叫科瓦连科或科皮泰科的俄国人在街上遭人枪击,有两名警察去了,其中一名警察记录了目击者的姓名,另一名警察招计程车带那个俄国人去了医院。’

“警长说:‘你在说些什么呢?我们这里没接到报案。肯定弄错了吧?’

“我说:‘至少有五十人都看见了,我们都可以证明——’我开始生气,‘警官,我们是品行端正的市民,如果你要我们对这件凶杀案守口如瓶,我们一定会尽力配合,就算我们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说真的,那样残酷地射杀一个人,实在做得太过分了。我们会写文章发到报社。’

“巴托谢克先生表情十分严肃,让我很害怕。他说:‘喂,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我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他压抑着怒火,脸都变紫了。但是当我说到先来的那名警察对另一名警察说,‘喂,老兄,你带他走,我要记录目击者的名字’,他先应了一声,然后咆哮起来:‘我知道了——他们不是我们的人。该死的,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两个人交给警察?常识应该告诉你们穿制服的警察绝不会互称‘老兄’。便衣警察可能会这么叫,但是穿制服的警察永远不会这么叫。你们这群该死的蠢货,你们应该把这两个人抓起来。’

“我觉得很惭愧,结结巴巴地说:‘但是为什么要把他们抓起来?’

“警长对我吼叫道:‘因为他们就是射杀那个俄国人的凶手,至少他们与这起凶杀案脱不了关系。你在克鲁斯伯克街住了多久了?’

“我说:‘九年。’

“那你应该知道晚上十一点一刻离你们最近的值勤警察就在集市场附近,离你们第二近的值勤警察在斯莱兹斯卡街和佩伦街的街角。离你们第三近的警察的巡逻区编号是1388。在那两个假警察出现的角落,我们的人会在晚上十点四十八分或零点二十三分巡逻,其他时间都没有人在那里。啊,该死的,所有盗贼都知道这个,住在那里的人居然不知道。我估计你以为每个街角都有警察巡逻,是吗?啊,如果我们有一名穿制服的警察在你所说的那个时刻出现在那个该死的角落,那就很令人震惊了。其一,根据巡逻安排,那个时候警察应该在集市场附近的巡逻区;其二,警察没有向我们报告有凶杀案发生,这可是非常严重的失职。

“我说:‘我的老天,这起凶杀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警长这时候似乎平静了下来,他说:‘这个案子不同寻常。在我看来这件事非常邪恶,豪戴克先生。它背后有高人指使,其中定有奥妙。他们把整个过程计划得十分周密,真该死!第一,他们知道那个俄国人回家的时间;第二,他们对巡逻警察的行踪了如指掌;第三,在警察局获知这起凶杀案之前他们争取了整整两天时间。我估计他们想迅速跑路,要么就是想整顿局面。现在你明白了吗?’

“我说:‘呃,不太明白。’

“警长耐心地开始解释道:‘听着,他们之中有两个人乔装成警察。这两个人守在角落伺机射杀那个俄国人,或者开枪的另有其人。你们看到我们优秀的警察那么快就出现在现场当然高兴。’他突然想起另一个细节,问道:‘第一个到达现场的假警察吹口哨发出的哨音是什么样的?’

“我说:‘声音非常小,但是我以为是他喉咙哽住了。’

“警长满意地说:‘啊哈,你瞧,他们就是不想让你们向警察局报告这起凶杀案,这样他们就有时间逃到国外去。你可以百分之百肯定那个计程车司机也是这个团伙中的一员。我想你肯定记不起计程车的车牌号了吧?’

“我垂头丧气地说:‘我们没有注意车牌号。’

“探长说:‘没关系,车牌肯定是假的。这个方法让他们处理掉了俄国人的尸体。顺便说一句,他不是俄国人,而是马其顿人,名叫普罗塔索夫。好了,感谢来访。如果你不再说下去就真是帮了我大忙了。我们会自己调查的。当然,这个案子极有可能是一个政治案。但是幕后一定有聪明人指使,豪戴克先生,因为政治暴行的安排通常都很复杂。’警长嫌恶地说:‘哼,政治活动连不道德行为都算不上,它只是粗俗的吵闹。’

“后来警察局做了一些调查。这起凶杀案的起因一直都没有查明,但是在凶手潜逃到国外很久以后,警方终于弄清楚了他们的姓名。这起凶杀案彻底在我们街上销声匿迹,这就好像撕去了一个人人生中最辉煌的一页。如果有住在福赫街的陌生人或来自维索维策偏远地区的人恰好经过我们这里,他一定会这样想:‘天哪,这条街可真够无聊的。’当我们聊起发生在这条街上的神秘罪案时,没有人肯相信。实际上别的街道是嫉妒我们街道发生了凶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