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骗子的灾难(第2/2页)

“普利赫塔脸涨得通红,他急匆匆地跟那位妇人说失陪一下,因为要跟一位先生谈点公事。当他在走廊与我会合时,他用责备的语气对我说:‘霍鲁布先生,你不应该当着陌生人的面那么做。你对我使个眼色就够了,我会跟你来的。你想怎么样?’

“我对他说:‘我们又接了几件案子,普利赫塔。但是我今天还有别的事情,我会把你交给帕尔度比采的宪兵。’

“‘噢,霍鲁布先生,别这么对我。我现在跟你已经很熟了,而且你也了解我。我愿意跟你走。霍鲁布先生,看在过去的情份上,帮帮忙吧。’

“我说:‘这不行,我先要去看望我的家人,路上大概要花一个小时的时间。这段时间我拿你怎么办?’

“普利赫塔说:‘我会跟着你的,霍鲁布先生。而且有我陪伴,你的旅途也不会显得那么漫长。’

“普利赫塔就这样跟着我了,我向我的妻子和小姨子介绍了他。告诉你们,我的小姨子是我的老朋友,她相貌出众,只有二十五岁。但是普利赫塔的谈吐如此优雅、有风度,他还给孩子们分糖果——好吧,长话短说,我们在一起喝咖啡的时候,普利赫塔说他想跟我的小姨子和孩子们一起出去走走。他对我使眼色,意思是我们很了解彼此,我肯定也想跟我的太太单独聊一会儿。这家伙还真是道德高尚呢!一个小时之后他们回来了,孩子们牵着普利赫塔的手,我的小姨子满脸娇羞。当我们要走时,她紧紧握着普利赫塔的手,握了好长时间。

“后来我对他说:‘喂,普利赫塔,你把玛尼其卡弄得五迷三道,你这是存的什么心思?’

“普利赫塔近乎悲哀地说:‘这只是习惯,霍鲁布先生,我也阻止不了。这是我的金牙在作祟,它们总是给我带来麻烦。我从来不跟女人调情,我这把年纪的男人这么做不合适,但是你也看到了,这反而让她们更来劲了。有时候我情不自禁地想她们是真的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只是贪图我的东西,因为我看起来很富有。’

“当我们回到帕尔度比采的火车站时,我对他说:‘听着,普利赫塔,我现在恐怕必须把你交给宪兵,因为我要调查一宗盗窃案。’

“普利赫塔乞求道:‘霍鲁布先生,你可以让我在小吃部找个位子坐下,我喝点茶,看看报纸。我把我的钱交给你,四千克朗多一点。没有钱我就不能逃跑了。啊,我连买单的钱都没有了。’

“于是我让他在小吃部找个位子坐下,然后我去忙我的工作。一个小时之后,我透过窗户看到他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他戴着一副金边夹鼻眼镜看着报纸。大约半小时之后,我准备领他走。那时候他换了一张桌子,和一个肥胖的金发女人坐在一起。他请侍者将凝乳加到女人的咖啡里,他的仪态既庄重又高贵。他看到了我,于是从女人身边走开来到我面前。他说:‘霍鲁布先生,你能不能一个星期之后再拘捕我?我马上有活儿要做。’

“我问他:‘那女人非常富有?’

“普利赫塔做了个手势,轻声说:‘霍鲁布先生,她有一家工厂。她非常需要一个有经验的人来不时给她提点建议。她正准备买几台新机器。’

“‘啊哈,伙计,跟我来,让我给你介绍一下。你好啊!格拉迪斯,你还在追求老男人呢?’

“那个金发女人羞得面红耳赤,说道:‘天哪,霍鲁布先生,我不知道这位先生是你的朋友。’”

“我对她说:‘还不赶紧走。多德先生一定想跟你谈谈。他叫你小骗子,你知道吧?’

“普利赫塔目瞪口呆。他说:‘霍鲁布先生,我从没想到这个女人也是个骗子。’

“我对他说:‘啊,她就是个骗子,而且行为不检点。告诉你吧,她用订婚这种手段从上了年纪的男人那里骗钱。’

“普利赫塔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他嫌恶地吐了一口唾沫,说道:‘哇,以后我保证不会再相信女人了。霍鲁布先生,这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我说:‘你现在就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买一张去布拉格的火车票。你要二等座还是三等座?’

“普利赫塔反对道:‘霍鲁布先生,你这是在浪费钱。我是被扣押的人,可以免票,不是吗?让政府掏腰包吧!像我这种处境的人得精打细算。’

“一路上普利赫塔一直在诅咒那个女人。我从没见过有人这般义愤填膺。等我们到了布拉格,普利赫塔说:‘霍鲁布先生,我知道这次我得关进牢里七个月。牢饭不对我的胃口。听我说,我想趁着现在还有机会再享用一次大餐。你从我这里拿走的四千克朗是我上次的活儿的全部所得,我至少应该用这笔钱吃一顿晚餐。你请我喝过咖啡,我也想请你喝一次。’

“于是我们一起去了一家相当不错的餐厅。普利赫塔点了一些烤肉,喝了五瓶啤酒。我用他的钱付账,他把账单仔仔细细看了三遍以确定侍者没有多收我们的钱。

“我说:‘好啦,现在我们去警察局。’

“普利赫塔说:‘等一下,霍鲁布先生。上次的活儿我有不少开销,有四次往返旅行,单程每次四十八克朗,一共三百八十四克朗。’他戴上夹鼻眼镜,在一张纸上计算起来。‘还有现金支付费用,每天三十克朗,我得装阔气,霍鲁布先生,这是我的惯用手段。这笔开销有一百二十克朗。我送给那位小姐一束花,用去三十五克朗。要知道,这只是一种有礼貌的行为。订婚戒指花了二百四十克朗,那只是一只镀金戒指,霍鲁布先生。如果我不是一个实诚人,我就会跟你说那是只金戒指,花了六百克朗,对吧?我还给她买了一只蛋糕,花了三十克朗。我寄了五封信,每封信的邮资是一克朗。我认识她是通过征婚广告,广告费是八十克朗。算下来一共是八百三十二克朗,霍鲁布先生。你真的必须把这些开销从那笔钱里扣出来,我把这钱暂时放在你那里。我喜欢像这样把事情弄得清清楚楚。霍鲁布先生,我们至少得把开销填平吧!到地方了,我们进去吧。’

“当我们走在警察总局的过道里时,普利赫塔突然又想起一项开销:‘霍鲁布先生,我送给那位小姐一瓶香水,还得从那笔钱里扣去二十克朗。’

“然后他擤了擤鼻子,放心地让警察给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