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胆小鬼

Woolf轮早上八点到下午两点的班。

他进办公室的时候, 这幅脸色青黑、摇摇晃晃的样子, 把同事骇了一跳,纷纷问:“Woolf, 你怎么了?要不要请假?”

Woolf摇摇头, 先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再在工位上坐下。

同事们观察他。

Woolf好笑, 说:“熬了个夜, 怎么就把你们吓成这样?对了, 我还没来得及看场内情况,现在什么进度?”

他轻飘飘岔开话题。

同事们见他这样, 观察片刻,也不再多说什么。成年人, 该有自己的玩儿法。

他们回答Woolf:“死了四个,残了三个,三个还好。哦对,其中一个还好的现在要去找另外两个残了的麻烦。”

Woolf被绕晕,“等等, 什么跟什么?我知道绿曼巴和屠夫被鼠兔干掉了,之后就去看别的。后面什么情况?”

同事三言两语解释。

他们信息部, 在AG秀中的任务不重, 基本只在于监控平台是否出故障、确保节目顺利在每一个终端上播放。Woolf听到后面,基本摸清了, 韩川以外的玩家在相互屠戮, 韩川则游离在这场AG秀之外, 这会儿干脆找了架迫击炮,直接朝另一条SS级巨蛇前去。

Woolf叹服不已。

他心里有很多猜测,不知道洞察者和联络自己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可说到底,最重要的,还是手上的事,Woolf选择用工作麻痹自己。

他忙碌了一整夜,这会儿在同事的掩护中,悄悄摸鱼睡觉。然而毕竟在工位上,睡不安稳。同事们都在看AG秀,不知这会儿是看到什么场景,他们一起欢呼出声。

Woolf被惊醒。

因睡眠不足,他严重心悸。这会儿捂着心口,哑着嗓子,问:“怎么了?”

“绵羊和鼠兔对上了!”同事兴奋地告诉他,“你猜怎么着,这两个人之前好像认识!有旧怨!”

“嗯?”Woolf感叹,“这真的,出乎意料。”

“米尔恩已经死了,被鼠兔一枪干掉的,不过现在也没人在意这个。”同事说,“绵羊先把鼠兔衣服扒了,看他刺青。鼠兔居然也是狼人,我的天,这一届AG秀到底是怎么策划的。”

Woolf没有接这个话茬。他默默想:我也不知道,但事实上,只有韩川一个平民。

这么一想,Woolf忽然有点担心。

他借口去厕所,离开办公室,坐在洗手间隔间内,试着联系洞察者。

Woolf轻声问:“你在吗?”

终端上浮出一行文字:在,怎么?我记得你们的人际关系图进度还没到20%吧?

Woolf静一静,打字回复:后面进度会快一些的,现在已经开始“织网”了。

对面不置可否。

Woolf打字:我知道洞察者是唯一一个平民。现在,罗密欧应该也会知道。

对面:……

对面:谢谢你的提醒,不过不用担心。

Woolf眉尖蹙起,有点想不明白。

现在米尔恩已经死了,罗密欧又清楚知道诺曼是狼人——这意味着,如果韩川同样是狼人,那本届ABYSS GAME就应该直接结束。

既然没有结束,那罗密欧也会知道,韩川是其他身份。

换言之,狼人联盟只有杀了韩川,才能迎来游戏终结。如若不然,等待他们的,要么是被韩川反杀,要么,是在后天清晨,第七十二小时结束,因存在两个阵营的玩家,所以身份牌设定作废,由AG秀节目组抽取胜利者。

Woolf觉得,对面应该能想清楚这些利害关系。

可对方既然不在意……

他想:那也用不到我杞人忧天。

Woolf冲了水,坐起来,重新回到座位上。

这会儿,他意外地看到,罗密欧竟然在带着诺曼爬树。

这发展实在是出乎意料。

诺曼的四肢被藤条紧紧捆住,一看就知道,这是专业手法,他根本没办法挣脱。

此外,诺曼的嘴巴也被塞住,用的还是他自己的迷彩短袖。

他嘴巴大张着,惊疑不定地看着罗密欧,“呜呜”着想要说什么,却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而罗密欧手脚轻灵,像是一只灵活的猴子。他花了没多少时间,就爬到了树冠处。

他把诺曼卡在树枝上,端详他片刻,露出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和之前一样,温和,羞怯,看起来像是一只脾气极好的绵羊。但诺曼因此不寒而栗。

他不敢动弹。

好像只要稍微动一下,他就有直接跌落、摔到五十米距离的地面的危险!

而罗密欧坐在他旁边。这块儿因日晒,已经变得干燥。罗密欧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打火机,点燃一根枯枝,再用滚烫的、带着火的枯枝,去燎诺曼的头发。

诺曼黑色的眼睛溢满泪水。

从前看,观众觉得诺曼的眼睛明亮而大。这会儿,泪水留下来,诺曼楚楚可怜,更激发起了观众里那群变态的凌虐欲望。

那些言论,看得Woolf想吐。

他尽量不暴露出自己的厌恶,问同事:“这是怎么回事?”

同事吐槽他:“Woolf,你到底错过了多少?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他们两个都认识一个叫‘米勒’的人,而诺曼害死了‘米勒’,罗密欧想给米勒报仇……这真是一出好戏啊。”

是这样吗?

Woolf一怔,回头看同事终端上的罗密欧与诺曼。

诺曼太害怕了。他想说话,偏偏罗密欧不理会他。那根树枝将诺曼的头发燎到卷起,空气里多了烧焦的蛋白质的味道。诺曼白皙的皮肤被捆绑着,勒出道道红痕。罗密欧看着,感叹似的轻轻笑一下,说:“这还是阿里斯给我的灵感呢。”

诺曼无法说话、无法求饶,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根树枝伸到了自己身上。

他的皮肤被烫伤,开始浮出水泡。罗密欧像是乐此不疲,开始在诺曼身上“写字”。他还是那种温柔又忧伤的语气,说:“真希望米勒也看到这一幕啊。”

米勒……

诺曼忽然明白过来。罗密欧大概是想摔死他。

就像是跳楼的米勒、在楼下开出一朵花的米勒一样,罗密欧希望自己也有一样的死法。

然而——

林间的风垂在诺曼身上,他知道自己此刻狼狈的、可悲的样子被千千万万双眼睛看到。那些视线会贴合着他的身体,会因为他的每一丝反应而被撩动欲望。光是想着这一切,诺曼就觉得反胃。他胃里冒出酸水,嘴巴里都是迷彩服上的汗臭味。相比之下,罗密欧还稳稳坐在一边,和他回忆:“我第一次见米勒的时候,就觉得,这臭小子一定是被父派来折磨我的。他可太能哭了,长大以后一定是个闹腾的小孩。”

他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诺曼身上阵阵刺痛,最可怕的是,这一切只是开始。罗密欧手上有枪,还有一把看起来像是生锈了的砍刀。最重要的是,诺曼觉得,哪怕没有这些道具,罗密欧也可以让自己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