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收服(第2/3页)

那小內侍也不是蠢人,当然明白岑隐的心意,笑得更灿烂了,今日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不仅得了督主的夸奖,还又得了新差事。他回头可得去找菩萨还愿才好!

话语间,以岑隐为首的几人已经到了宫门口,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內侍牵着一匹高大矫健的红马候在了那里。

“你们不必再送。”

岑隐接过了马,随口打发了那些人,就不紧不慢地朝北行去,闲庭信步。

后方的青年太监几人不敢再继续跟着,却也没有退下,都站在宫门处恭敬地目送岑隐离去。

拐过一个弯后,后面的宫门就彻底看不到了,岑隐继续往前走着。

当远离宫门和那些个內侍后,他周身的气息似乎就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仿佛一把利剑收入了一柄装饰华丽的剑鞘中,优雅闲适得如同一个普通的世家公子,只除了他那张过分艳丽的脸庞委实是招眼,所经之处,他永远是众人目光的焦点。

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热闹得很,岑隐干脆没有上马,一路牵马缓行。

四周的行人马车川流不息地去去来来。

一辆黑漆平头马车在经过岑隐的身旁后,突然就在两丈外停了下来,马车一边的窗帘被人从里面挑起,露出一张秀丽的面庞,惊喜地低呼道:“岑公子!”

岑隐没有驻足,随着人流继续往前走去,不疾不徐,仿若未闻般。

马车里的少女望着那道挺拔如修竹般的背影又羞有恼,猛地放下了车帘,脸色不太好看。

车厢里的空气随之也冷。

“五姑娘,”身边的丫鬟有些愤愤不平地撅了噘嘴,没好气地说道,“那个岑隐也不过是个太监,有什么了不起的,奴婢看姑娘以后也不用给他脸面!有的人就是给脸不要脸!奴婢早就听说那些个太监都是阴阳怪”

“够了!”耿听莲不悦地瞪了丫鬟一眼,打断了她。

“......”丫鬟扁扁嘴,还是觉得替自家主子不平,但终归是噤声不语。

马车里,静了一会儿,只听那街道上的喧哗声此起彼伏地传来,纷纷扰扰,如那海面上的浪潮声,喧嚣不止。

卫国公府的马车继续往前行驶着,发出规律的车轱辘声。

耿听莲神色怔怔,似是自语地喃喃道:“其实,我总觉得他有点眼熟。”

她反复地在自己的记忆中搜寻过,还是记不清自己过去是不是曾在哪里见过岑隐

但是,随着他俩一次又一次的相见,她觉得这种眼熟感越来越强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在何处又是何时。

有的时候,耿听莲自己也弄不明白,是因为自己被岑隐那堪称倾城的容貌所迷惑,才生出这种错觉,还是自己真的曾见过他

耿听莲忍不住又一次挑开窗帘回头望去,在街道上的人群中急切地搜索着他的背影,目光灼灼。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

她只希望岑隐能再回头看她一眼,哪怕是一眼。

耿听莲一眨不眨地看着岑隐那宝蓝色的背影渐行渐远,他修长挺拔的身形在人群中鹤立鸡群,是那么优雅,那么夺目,仿佛受上天眷宠的天之骄子。

然而,岑隐始终没有回头。

耿听莲微咬下唇,心里说不出的失望与沮丧。

还是这样。

岑隐他从来都对自己毫不理会,仿佛自己在他眼里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蝼蚁罢了,根本就不值得他费神费心。

她是卫国公府的嫡女,从小到大都是众星拱月般长大,十几年来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她更不懂,他为何宁可对那个端木纭展颜

耿听莲紧紧地攥住了手里的窗帘,就这么直愣愣地目送岑隐的身形慢慢地被人群所吞没

前方的岑隐又走过两条街后,就从北城门出了城。

他利索地翻身上马,然后下意识地回头朝城门的方向望了一眼,城墙上的旌旗随着微风飞舞着,猎猎作响,似相迎又似送别。

内侍无旨不得出京,除了伴驾外,他已经整整八年没有离开过京城了。

须臾,岑隐毅然地转过身,一夹马腹,胯下的红马就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出,马蹄飞扬,绝尘而去。

“得得得”

岑隐一路北上,白天赶路,晚上就歇在驿站,连赶了五天的路,他终于抵达了千里外的长碧山脉下。

不同于京城的繁华,长碧山脉一带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目光所及之处,唯有青山绿树与碧水,人烟罕见,四周的山林似乎把人间世间的喧嚣隔绝于外,近乎是深山老林般。

这一日,岑隐一早就从靳兴城出发,马不停蹄地驰出了五六十里,起初靳兴城四周还有些田地与村落,到现在太阳西沉,周围已经许久没有看到人与马车。

“得得得”

岑隐不知疲倦地策马奔驰着,在夕阳快要落下一半的时候,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小镇。

镇子口挂着一块破旧不堪、字迹模糊的牌匾,上面以黑色油漆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

南山镇。

岑隐拉了拉马绳,停下了马。

红马一边发出疲倦的嘶鸣声,一边踱着马蹄,马背上的岑隐仰望着那三个大字,幽黑的眸子里飞快地闪过一道锐芒。

他利落翻身下马,牵着红马进了镇子。

这是一个荒芜陈旧的小镇子,沿着一条不算宽阔的街道往前走去,两边的铺子零零落落,几乎是关了一半,路上布满了砂石落叶,根本就没几个行人。

岑隐一进镇子,就引来街道两边一道道打量审视的目光,四周仿佛是炸下一道响雷般,空气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娘,来生人了!来生人了!”

一个七八岁、穿着满是补丁的粗布衣裳的小男孩指着岑隐兴奋地叫了起来,孩子那清脆的声音在这空荡荡的镇子显得尤为响亮。

街道两边,原本半闭半合的木门、木窗又被打开了好几扇,男女老少皆是探出头来张望,更多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岑隐这个“生人”。

那个大喊大叫的男孩欢快地跑了过来,也不怕生地与岑隐搭话:“哥哥,你长得真好看,我叫狗剩,你是来我们南山镇找人的吗?”

“要不要我给你带路?”

“你只要给我买一个肉包子吃就可以了。”

“要不,你给我一块麦芽糖也可以。”

那个叫“狗剩”的男孩跟在岑隐身旁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就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麻雀似的。

岑隐从头到尾一声不吭,随手从腰侧解下一个玄色的荷包,朝男孩丢了过去,毫不停留地继续往前走去。

狗剩下意识地伸手一抓,就一把接住了那个荷包。

他急切地解开了荷包,嘴里喃喃念着:“糖糖糖”然而,手指却是从荷包里掏出了几个银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