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 流放(第2/3页)

游君集现在是觉得三头六臂都不够用了,今日也是趁着午休跑来探望端木宪。

这时,旁边的西洋钟忽然敲响,一只鸟儿从西洋钟中走出,发出“布谷布谷”的声音,开始报时。

游君集看了眼西洋钟,头也大了。他也就跑来跟端木宪说了几句话而已,这怎么就未时过半了呢!

想到堆砌在案头的那些公文,游君集的额头隐隐作痛。

端木宪含糊地打哈哈道:“老弟,等我休养好了身子,就回去。”

他难得忙里偷闲地休息了几日,日子过得正舒爽呢,当然要借这个机会多休息一会儿。

他心里觉得游君集真是不知道何为吃人嘴软,自己都答应天天给他送好吃的还堵不上他的嘴!

生怕游君集纠缠着这个话题不放,端木宪干脆就话锋一转:“三皇子这件事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判下来?”

游君集也知道端木宪是在转移话题,顺着他的话道:“应该快了吧。”他手里的折扇停顿了一下,语速变得更缓慢,“毕竟罪证确凿。”

如同游君集所言,这桩谋逆案确实审理得很快,在岑隐的示意下,于七月二十五日进行三司会审,由大理寺卿主审,当日允许一些百姓和学子围观审案的过程。

羽林卫指挥使高则禄作为证人也出现在大理寺公堂上,当一桩桩证据在公堂上摆开的时候,围观的百姓和学子发出一阵阵哗然声,就算是原本心底有那么一点疑惑的人看着那道字迹歪歪扭扭的诏书以及慕祐景身上的内侍服也都相信了。

慕祐景当然不可能认罪,在公堂上反复地叫嚣着那些陈词滥调:

“你们颠倒黑白,污蔑本宫,分明是父皇要立本宫为太子的!”

“只要请出父皇,一问便知!”

“本宫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

慕祐景声嘶力竭地叫着,一遍又一遍地强调着。

他已经在天牢中被关了好几日,此刻形容疯癫而又憔悴,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就像是疯魔了一般。

围观的百姓们交头接耳,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他不会是犯了臆症吧?”

“我看着也像!”一个青衣老妇连连点头,“以前我隔壁的老王媳妇犯了臆症时,就是他这副样子,神神道道,疯疯癫癫,非说她是九天玄女下凡尘。”

另一个中年男子摸着人中的胡须,也是心有戚戚焉,“就是。不是说皇上去年就卒中了吗?这卒中的人不就是瘫在床上动不了吗?还能写什么诏书吗?!”

“你们看,这三皇子三角眼,长着一个剑锋鼻,脸上无肉,这种面相的人都是自私刻薄,最喜欢在明里暗里算计别人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的,就跟他……”

一个算命先生模样的老者言辞凿凿地说个不停,差点就脱口说把皇帝的名讳也说了出来。

其他百姓也是心有同感,想着皇帝办的那些事,一个个都恨不得往迁怒到三皇子的身上。

这个案子已经是大势所趋了,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派来审案的官吏都心里有数了。

当天,三皇子谋逆案行之有效地定了罪,由主审官大理寺卿判决:

“三皇子慕祐景谋逆犯上,罪证确凿,夺其宗室身份,从此贬为庶民,流放三千里。”

什么?!

当这个判决下来的时候,慕祐景整个人都懵了。

他很快反应过来,对着前方的三个主审官:

“本宫不服!”

慕祐景不满地大吼道,外强中干,那看似强悍的外表下藏着一个忐忑无措的灵魂。

“你们没有资格审讯本宫,没资格夺本宫皇子的身份!”

没错,他们没有资格!

他可是龙子龙孙,是慕氏血脉,拥有这世上最尊贵的血统,他怎么能沦落到和那些贱民一样流放的下场!

他原本是皇子,即便是在公堂上受审也不用跪,而现在,他的宗室身份被夺,衙差们也就不客气了,直接往他小腿上一踢。

慕祐景闷哼着跪在地上,膝盖吃痛。

慕祐景身为皇子,哪里有给臣子下跪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气血翻涌。

“放肆!”他想要起身,想要狠狠地教训这些个不长眼的人,可是起身的同时,眼前一黑,头上一阵晕眩感霎时将他笼罩,意识被吞没……

他两眼一翻,往后倒了下去,就这么晕厥在了公堂上,一动不动。

对于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的三个主审而言,慕祐景是否晕厥已经无关紧要。

大理寺卿直接拍响了惊堂木,用“退堂”这两个字结束了今日的审讯。

之后,围观审讯的百姓作鸟兽散,可想而知,接下来的半个月,京中都不愁茶余饭后的话题了。

更令人没想到的是,当日,京城中再起风云。

午后,端木宪命人把三子端木期送进了京兆府,随同的还有那个装着“九瘫散”的青色小瓷瓶,罪名是谋害亲父。

中原数千年来一贯重孝道,大盛朝亦然,百善孝为先,不孝是大罪,更何况是儿子给亲父下毒,京兆尹何于申接了这个案子后也是吓了一跳,越想越不对,越想越忐忑,干脆亲自跑了一趟端木家。

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

虽然不孝是重罪,但一般来说,就算儿孙媳妇真的不孝,大部分的人家也鲜少会主动让外人知道,免得让人看了自家的笑话,更不用说,做父亲的亲自把儿子送上公堂,状告儿子了。

而且,这个原告还是堂堂的当朝首辅。

这个官司一旦审讯起来,势必会成为朝堂以及整个京城的焦点,弄不好还会有损端木家的声誉。

何于申头大如斗,暗叹京兆尹难为。

端木家可不仅仅是有首辅,还有那个小祖宗呢,这件案子自己必须谨慎再谨慎。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谨慎起见,何于申才亲自跑了趟端木府,目的并不是为了劝说端木宪,而是想想探探口风,打听一下端木宪到底是何态度,他只是想吓吓端木期,还是真的决定弃了这个儿子。

毕竟这关系到他如何判这个案子,要是端木宪只想吓唬一下端木期,自己判得太重,到头来,倒霉的是自己这个夹在中间的人,只会两头讨不了好。

端木宪对于现任京兆尹何于申还是有几分了解的,知道此人一向圆滑谨慎,也猜到了对方此行的目的,笑着请对方坐下了。

何于申反倒是更摸不准端木宪的态度了,端木宪看着红光满面,实在是不像是被儿子气得卒中的病人。

“听闻端木大人身子不适,一直未曾来探望,下官实在是失礼”何于申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不知近来身子可好?”

端木宪客套地回了句“挺好”,就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何大人,你今日造访可是为了我那个不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