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北校区没了常晏清,对伍月来说没了丝毫吸引力。

整整七天,伍月守着她和常晏清的旧约,勤勤恳恳地在教室里学习,静候她的归来。

这天下午,沈溪回来上课了,她又是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在伍月旁边坐定,带起好大一阵动静。

伍月沉浸在试题里,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连头都不抬一下。

沈溪摇着她的胳膊妄图引起她的注意力:“宝贝儿,看我看我!有一个跌爆眼球的大八卦!”

刚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她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急想要找个人分享,眼下说给小姐妹听再合适不过了。

伍月抬头看她,沈溪满脸写着快来问我。

虽然现在没有心情也不想听八卦,但伍月习惯性地配合她:“什么八卦?”

沈溪摆出了做演讲的气势:“我姐,常晏清,好像跟那个顾承泽,就是那个男主,她们俩好像在谈恋爱!”

短短一句,不过几秒传入伍月耳中。

难以置信突然接收到的消息,伍月握紧了手里的笔杆子,咬着唇,悄悄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再次开口竟有些艰涩:“……你怎么知道?”

沈溪:“我中午去找我姐,没想到突然偷听到这个大秘密,然后我就飞速跑了,怕知道的太多被杀人灭口!”

“是真的吗?”她仍不死心。

沈溪肯定地连连点头:“千真万确,我听的可明白了,顾承泽问我姐要不要和她谈恋爱。”

若原本还存有一点侥幸,沈溪的话便直接判了她死刑。

伍月脸色瞬间苍白,唇也被她咬破流血,她舌尖舔过,滚动喉咙,将那血悉数吞下。

心如死灰的感觉原来就是这般。

沈溪还在一边兀自吐槽:“可是我觉得他配不上我姐啊,长得也就一般般帅,还没什么名气,哪哪都不合适……”

后面说了什么伍月已经听不清了。

她现在脑子里只有常晏清。

常晏清,常晏清,你怎么能这样……

她清晰听见心里亲自搭建起来的世界缓缓崩塌的声音。

煎熬了七天,没想到竟等到这样的结果。

好,很好,气得她心肝脾脏肺俱疼。

她松开手将方才开始就一直握在手中的铅笔放到桌上,那支笔已然由于她的用力过度断成了两节。

沈溪是在第二节 课上课的时候发现伍月不见了,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逃课,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带上自己一起。

伍月独自去找常晏清了。

她想通了,她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不战而败不是她想要的结局,她必须要听到常晏清亲口说出来,才肯死心,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份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勇气。

伍月已经为常晏清哭过一次了,她本来也不想哭的。

但是当常晏清本人真的在她面前时,又是一阵真真正正止不住地委屈,眼泪忍不住倾泄而下,甚至比上次哭的还凶。

常晏清安安静静地半躺着吹凉风,胸脯随呼吸浅浅起伏。

常晏清慢慢张开眼睛。

常晏清看到了她。

居高临下又给伍月增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勇气。

她张口便是哽咽的质问:“你跟那个什么顾……顾什么……”

常晏清被她的突然造访、突然哭泣打了个措手不及,叠在腰上的手悄悄握紧,拧住了衣服的布料。

再听她问出来的话语,顾?

姓顾的话,“顾承泽?”

一经提醒,伍月瞬间想起来了,但这个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不对味呢。

她还沉浸在愤怒与委屈的情绪中,一鼓作气道:“对!就是那个姓顾的!你两是不是还在谈恋爱?!”

常晏清:“你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竟然问我听谁说的?没有否认,原来是真的吗?

伍月感觉自己的泪水越淌越多,遮住眼睛,快要看不清面前这人了。

她狠狠抹了把眼泪,逼自己看着她把话说完:“沈小溪…嗝…跟…我说的,她…嗝…说她…偷听…你们讲话,嗝。”

只是她在抽泣,这话说出来断断续续,不仔细分辨的话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常晏清却听懂了。

她松开拧成一团的布料,坐起身,叹气:“没有的事。”

“嗯?”没有?什么没有?伍月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没有和他…谈恋爱。”后面三个字常晏清不是很想说出口,这个词安在别人身上,不行,但不解释清楚,她又哭得厉害。

“嗝——”伍月停了哭泣,打了个小哭嗝,一脸懵逼地看向她,“真的吗?”

常晏清点头:“我拒绝了他。”

顾承泽是来找过她,还说了那样的话,并承诺丰厚的报酬,但她常晏清不是这点蝇头小利就能收买的人,她做事不看利益,只看心。

当时她便拒绝了他:“我拒绝。”

顾承泽脸上掩藏不住的惊愕,想不通这么好的事,她为什么回绝得这么干脆,还想要施力再抢救一下,但没说两句就被常晏清打断。

常晏清板着脸,隐忍怒气:“请顾先生另寻他人。”

顾承泽带着希冀来的,本以为把利益抛出去她就会满口应下,眼下不但狠狠拒绝了,还对自己摆脸色,所以他走的时候脸色异常难看。

别人脸色怎样常晏清管不着,她现在只想让伍月不要再哭了:“总之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伍月犹疑:“那沈小溪说你们……”沈溪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

常晏清反问:“她听全了吗?”

听全……了吗……

伍月脑子一时卡住之后又转过来了。

所以是沈小溪那个蠢蛋墙角只听了一半,闹了这么大个乌龙?那她搁着又哭又闹是怎样?真是急昏了头。

该死的沈小溪,我要杀了你!

想明白这通,她羞得涨红了脸,为自己无理的行径。

伍月又哭了,不过这次是因为死里逃生,喜极而泣。

常晏清无可奈何,从座位上站起来,徒手轻柔地拭去她的泪水,手划过脸颊,揽过手臂,把她抱进怀里。

低声安慰她:“别哭了”

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伍月不自觉僵直了身体,倚靠在她肩上,开口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没有哭。”事到如今她还要嘴硬。

“好,你没有哭。”常晏清笑。

她双手将少女柔软的身躯紧锁在怀里,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她已经够冷静了。

纵使对未来的生活不确定,很害怕,但是让她放手的话,常晏清想象了一下,发现她做不到。

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对别人嘘寒问暖,同别的人亲密无间,做不到像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躲在别人怀里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