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亡谶语(第2/3页)

我在院子里来回踱了十几分种,仔细想想,目前只能利用这四十八小时,抢先联络到唐枪,看看这块石头到底有什么诡异之处,从达措中毒的根源入手。

十五分钟内,我拦了辆计程车返回住所,在关伯诧异的目光里走进书房。

“小哥,你去哪里了?那么急出去,我一直都很担心。”关伯唠叨着,走回厨房准备早餐。

对于我来说,新的一天,将从最棘手处开始。

桌子上,仍留着昨晚喝剩的半杯黑咖啡,想想天衣有缝与戈兰斯基的电话,关于纳兰小舞的事又要暂且放在一边了,还是达措的性命更重要。

我打开电脑,联入互联网,打开了世界盗墓高手联盟的网站。

这是号称“亡灵掘墓者”的墨西哥人汉南拔于一九九九年创立的私人网站,但七年之后,已经成了全球各地的盗墓高手招揽生意和兜售战利品的空中市场,而起初无人光顾的不起眼网站,也已经被世界各地的收购掮客们争先恐后地关注着,据说公开叫价已经到了四亿英镑。

汉南拔的收获,无异于当年美国“淘金热”中的卖水者,淘金的人最终收获了了,而他却靠卖水而获得了巨大的成就,登上了西服革履的上流社会,彻底与灰头土脸的盗墓生涯分道扬镳了。

打开网站的公告板后,我做了如下的英文留言:“布谷鸟呼叫猎人,蜜糖已经燃放。”

这是我跟唐枪的独特联系方式,只要他能看到,就会打电话给我。

网站首页上的大幅闪烁广告里,是一场大型私人拍卖会的通知,其中几件拍品,竟然是来自西藏神庙藏宝洞里的三尊八臂金佛。我稍微留意了一下召开拍卖会的地址,是在尼泊尔的某处官方寺院里,看来盗墓者从西藏盗宝后南下,准备就近处理战利品,大量变现后轻装撤退。

因为达措的缘故,我对来自西藏的东西格外留意,并且随手在记录纸上抄下了拍卖会举办方的电话号码。

二战之前,西藏基本处于半封闭的独立世界,民风淳朴,诚心向佛,很多颇为富裕的藏民在罹患重病临死之前,都会把所有的财产,无偿捐献给寺院,以求活佛慈悲,看在自己的无比虔诚上,获得吉祥健康的未来。

当这种以“捐献”为主要方式的祈祷,成为一种约定俗成的民风时,寺院里积存的珍宝变得越来越多,哪怕是外表毫不起眼的庙宇,都会在主殿后面设置深达几十丈的藏宝洞,僧人们把藏民的捐献来的供品直接倾入洞里,任何人不敢私藏一分一毫。甚至为了证明寺院的清白,往往在藏宝洞里豢养蟒蛇、毒虫,所有的宝贝一旦进入藏宝洞,就成了百分之百的死物,彻底断绝了外人的觊觎之心。

可以想像,在长达十年、二十年、五十年的积存下,那些深洞,将会是世界上最名副其实的藏宝洞,发掘到其中任意一个,都会成为无法想像的超级富翁。基于这一点,每年踌躇满志而来、曝尸雪域荒原的盗墓者不下数千,更多不计其数的高手,最终成了洞底那些护宝毒虫的美餐。

“财宝动人心,断命不见血”,这是唐枪和冷七最喜欢挂在嘴边的话,对于他俩来说,盗墓已经成了一种对自己的挑战,而不仅仅是为了金钱和珍宝。

正如江湖上的武林高手有“华山论剑”、窃贼有“古希腊神偷大会”、易容高手有“爪哇岛假面大赛”、赌徒们有“拉斯维加斯赌王争霸战”一样,全球的盗墓高手们,也拥有自己的盛会,那就是“开罗圣殿献宝典礼”。

典礼召开时间为每年的圣诞节,参赛的各方好手,要现场展示一年中最有价值的战利品,并且自述今年最得意的盗墓之作,最终由十位盗墓界的骨灰级人物做出公开评判,得分第一的人,将会成为本年度的“盗墓之王”,戴上那块人人觊觎的重达两千八百克的“王者金牌”。

“盗墓之王”这一称号,是全球盗墓者们最想获得的荣耀,但每年只能有一个人当选,对那块金牌的保有权,也只是短暂的一年时间。所以这项活动,极大程度上刺激了盗墓者们的行动愿望,间接推动了“盗墓热”的蓬勃发展。

据唐枪透露,他已经有了进藏探宝的打算,只是在等待恰当的时机。

在网站的本月其它公告里,我陆续发现了七八条关于尼泊尔拍卖会的消息,主办方着重强调了“拍品丰盛、空前绝后、商贾云集、机不可失”等等字眼,对即将登场的拍品始终遮遮掩掩,犹抱琵琶。

这种微妙的商业操作手法,大概更能刺激全球大买家的神经。

“如此盛会,华人世界第一盗墓高手唐枪不在其中,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我低声感叹着,起身踱步,伸展着有些酸痛的胳膊。

大约在我关闭电脑后十分钟,突然间门铃大作。

关伯出去开门,不一会儿便捧着一个标准杂志大小的红色礼盒走进来:“小哥,有位复姓司徒的先生送了礼物给你,请你收到后回电话。”

没开盒盖,我便闻到了一股长白山人参的药香,只有成形千年以上的参王,才会具备散发出这种味道的特质。

关伯在我熏陶下,对珍贵药材略知一二,一路走进来,早就眉开眼笑:“小哥,盒子里真的是好东西,不是参仙也是参王。这位司徒先生出手如此阔绰,会不会就是古玩圈里的大亨司徒开?他来过那么多次,送礼物倒还真的是第一次。”

他把盒子放在桌上,替我打开。果然,金丝绒底衬上,规规矩矩地摆放着一根全身、全须、全叶的人参,品相一流,淡褐色的主体长度接近二十厘米,最长的尾须盘成了十几个圈,用红色的丝线仔细地捆扎着。

关伯惊叹了一声:“好家伙!好东西!”

行内人都明白,金银珠宝、玉器古董可以作假,唯独药材不能,就以长白山参来说,到了这种成色的,根本不会在市面上流通,全部是富商巨贾们的私藏品,而且都有明明白白的转手、买卖标签,出现赝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再说,一块药材的价值如何,只要是医道高手,看一眼、闻一下、摸一把就能估计出九分以上,造假者和假货根本没有市场。

送礼给我的,百分之百是司徒开,别的人恐怕就没有这个闲心了。

当然,之前为了自己的事,他都没能咬牙大出血,这次之所以有重礼馈赠,也不过是借花献佛,慷别人之慨而已。

关伯捏起了红丝线上系着的那块拇指盖大的白玉标签,轻轻读出声来:“主雅客来勤,岂敢任孟尝专美于前?小哥,这两句话,听起来好耳熟——”

我端起杯子走向厨房,经过他身边时,低声提醒:“关伯,港岛这块地面上,交游广阔、黑白两道通吃、九七前后商界政界全给面子的人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