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唐枪失踪(第2/3页)

找到无情,要她把第一次盗墓的情形原原本本说出来,由我和方星共同来下结论——这才是一条比较合理的正道。

方星沉默下来,我觉得她一定是有些紧张,因为她的双手始终紧紧地攥在一起,目光怔忡地望着窗外。

我慢慢伸出手,压在她的手背上,低声笑着:“别紧张,会有答案的,达措不会有事。”

窗外掠过一幅巨大的广告牌,那是港岛最大的国际旅行社“雪域高原十日游”的宣传画,背景是皑皑雪山和一座座巍巍耸立的藏族神庙,很多满脸皱纹的老年藏民手捧哈达、谦恭地微笑着停在画面的右下角。

方星的手颤了一下,不知是因为看到广告画的缘故还是由于我的唐突,她的手那么凉,显然身体状况并不乐观。

雪域藏民与达措灵童是紧密相连的,这也许就是她心情晦暗的主要原因。

“沈先生,你有没有去过西藏雪山?”她转过头,淡淡地问了一句,借机挪开了自己的手。

我摇摇头:“没有,也许以后有机会去。”

达措说过,他的前生肉身藏在无底冰洞里,一定要进入冰洞取回“鹫峰如意珠”。他既然认定了我能做到那件事,有机会的话我愿意尝试。

“我的梦……应该就是在一个非常深邃的雪山冰洞里……”方星长吸了一口气,“对不起沈先生,有些细节,我来不及向你说出详情,那只是我的个人感觉,我不想让听者的思路过多地受这些杂乱思想的影响。”

我愣了一下,计程车转过街角,缓缓地停在小院门前。

“方小姐,你的意思,在梦里,你进入了雪山冰洞,并且是一个非常深的洞?还有什么——”我突然意识到,达措进入住所后曾经施展法力破坏了客厅里的监控设备,所以,方星并没有听到这一段时间里我们的交谈内容。

铁兰叙述她的梦境时,只隐约提到过这一点,却始终没有最后确定。

综合所有的疑点,我甚至可以大胆地推论,她在梦里去过的地方,与达措灵童说的活佛肉身所在地很有可能就是同一个地方。

计程车开走了,小街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两侧人家篱笆上绿意葱茏,空气清新得如同刚刚被水清洗过。

方星仰起脸,望着万里晴空:“我总是隐约觉得,自己进入洞里,是为了找到某个答案,比如那个从棺材里坐起来的女人说的‘使命’——你知道吗?每次做同样的梦醒来,我总会跑到浴室里,对着空荡荡的镜子,整夜整夜地拼命思考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种感觉,像是一个标准的重度失忆症患者,认识周围的一切,却永远都不明白自己是谁?”

她的声音开始呜咽,两颊上却没有眼泪落下来,生理学家说过,一个人悲哀到了极点,泪腺便被封闭住了,所有压抑的情绪无法得到释放。

斜对面楼上的窗子后面,有人撩起窗帘向外偷看着,大概觉得我们两个站在门口的情景有些古怪。

我推开院门:“方小姐,进来说吧,或许你需要一杯酒来镇定一下自己的情绪?”

方星踉跄着迈进门槛,双手按在太阳穴上,脸色更是苍白,眼神迷乱晦暗。

我举手扶住她,感觉到她身上那种虚弱的震颤越来越厉害,立即反手关门,弯腰抱起她,大步走进客厅,同时大声招呼关伯:“关伯,快沏一碗热姜茶来,多放红糖。”

方星身上冷得厉害,当我把她放在书房里的沙发上时,她的唇已经变得一片煞白,牙齿也不停地嘚嘚乱叩。

我伸手按在她的腕脉上,虚弱凝滞,气血活力下降到了极限。在仙迷林酒吧对敌时,她的反应明显比平时要慢半拍,而且一直把自己隐藏在黑暗里,当时我并没有觉察,现在终于明白,她的身体不适早在那时候就开始了。

关伯利索地沏好了姜茶,另外加了枸杞、党参、花生红衣这几种补血补气的药材,放在茶几上,神情焦虑之极。

“小哥,方小姐受伤了吗?”他无法掩饰自己的关切,弯下腰,细细地凝视着方星的脸,不知是不是看在名满天下的“天煞飞星”方老太太面上。

我笑着宽慰他:“没有,只是身体虚弱罢了。我们都饿了,希望今天中午能好好吃一顿。”

关伯识趣地站起来:“对对,好好吃一顿,我去厨房,有你这个当代神医在这里,方小姐一定会没事……一定没事……”

他走出书房,关门的刹那一声长叹,嘴里低声絮叨的竟然又是“只道不相思、相思令人老、几番细思量、还是相思好”的那首诗。

我忍不住暗笑:“此情此景跟那首诗有什么关系?关伯真是越来越多愁善感了。”

“关上窗帘……我有点怕光,眼睛痛得厉害……”方星呻吟着,按在太阳穴上的手掌无力地垂了下来。

我迅速放下百叶窗,书房里立刻变得昏暗起来。

方星半躺着费力地捧起那杯姜茶,小口啜吸着,眼神逐渐有了生气,开始在黑暗里闪光。

“方小姐,你觉得怎么样?除了冷、颤、气闷、乏力外还有什么不好的感觉?”我想知道她的病因,以她的体质武功,绝对不会突然间就虚弱到这种地步,除非是突如其来的受伤或者中毒。

“中毒?”我蓦的想到了什么,达措等人的中毒事件,岂不也是毫无预兆地突然发生?同是肚脐上有鹰蛇旗帜的两个人,也许会对那块石板画有同样的感应。

方星支持着坐起来,虚弱无力之极,似乎连那只杯子也捧不动了。

“在老杜的零度舱里,结手印唤醒达措的时候,我似乎受了些寒气,一直积聚在心口正中无法化解。刚刚咱们下了计程车,寒气骤然扩散到了四肢,气势也强劲了十几倍,我接连运气抵御,却毫无效果。”

她脸上的苍白也在向脖颈、耳后扩散着,我走近她,见她手背、手腕上的血色也在迅速褪去。

“方小姐,一定是那块石板画在作怪,你稍等,我去处理一下——”现在可以百分之百确定,石板画会对与达措有关的人造成极其强烈的杀伤力。所以,我必须把它妥善地屏蔽起来免得它再放射出伤人的毒素。

我撞开储藏室的门,石板画静静地斜躺在桌子上,不过它此刻在我眼里,已经无异于一块具有超强辐射力的毒物。

“小哥,怎么了?怎么了?”撞开门的訇然巨响,惊动了忙碌中关伯,紧跟过来。

我顾不得回答他,从储藏室的矮柜里拖出一口灰色的铁皮箱子,迅速转动上面的黑色密码锁。“啪”的一声,密码锁弹开,我掀开盖子,露出里面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