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午夜流沙,割喉惨事(第2/3页)

以我的知识范畴,能够清楚地判断流沙是否存在。

灯光下,井底的沙子纹丝不动,反射着淡淡的白光,正是古人“大漠沙如雪”的真实写照。

“没有脚印,不过,也没有流沙。”我也松了口气,喜忧参半。

方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放开了我的胳膊,勉强笑着:“一个坏消息,伴着一个好消息,总算上天还给我们面子。”

我开了另一支电筒,递给方星:“咱们从头开始,一点一滴地搜索井壁,直到电量耗尽为止。”

之所以做这样的决定,是因为绿洲里的其它地点都已经搜索完毕,唯一可能存在变数的就是这口传说纷纭的古井。当然,我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古井、鬼墓都是向地底延伸的,它们应当有某种共通之处。从古至今,沙漠原住民收藏宝贝的习惯,都是挖掘地窖保存,因为在风沙呼啸的大漠里,他们的房子、帐篷、驼马随时都有被卷走的可能,只有土地是不会欺骗他们的。

暂且不管白骨之井的传说那些是真,那些是假,先把搜索的焦点贯注到这里再说。

两道光柱交错着指向井底,开始了细致入微的检查。我们的耳朵里依旧能听到树枝燃烧声、风吹灌木声、地鼠啮齿声、毒蝎翻动沙粒声,所有的声音汇集在一起,犹如一支水平低劣的交响曲。

“沈先生,也许我们该到井下去。我总觉得,秘密就在下面,近在咫尺之间。”方星沉思着摸出一支荧光棒,嚓的折断,向井底丢去。碧莹莹的光芒瞬时间将沙地渲染成了一片诡异的绿色,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要想下去,必须得等到天亮。悍马吉普车上带着自动绞盘,咱们可以制做一个简易的升降机,但是现在,只能凭肉眼观察,没必要冒险。”我很清楚黑暗中可能存在的危机,目前的状况下,只有我们两个能够彼此信任,其他人心里想什么,根本无从知晓。

方星紧盯着井底的碧光,眉心渐渐皱了起来。

断壁那边似乎有某种响动,我手里的电筒倏的照了过去,视线中只有凌乱的枯草在夜风里凄凉地抖动着。

“怎么了?”方星抬起头,熄灭了电筒。

“大概是地鼠在打架吧——”我向她眨眨眼睛。那种动静,是一个体重超过七十五公斤以上的大汉悄悄接近时发出的。在两支小队共二十人之中,只有艾吉具备这样的特征。

方星叹了口气,会意地翘了翘嘴角,发出一声长叹:“没有任何发现,又白白忙碌了一场,沈先生,我们该回去休息了,明天再说。”

艾吉似乎在故意盯我们的梢,前一次我和方星在井边交谈时,也是他神神秘秘地突然闪了出来。我不想挑起冲突,仍旧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

“好吧,我们回去。”我在转身之前,无意识地重新向井底照了一下,忽然浑身一震,头皮一阵发麻,头发也仿佛要根根直竖起来,半边身子立刻变得僵硬麻木了。不过,即使在这种突如其来的震撼发生时,飞刀仍旧及时地出现在我指尖上,不至于门户大开,完全失去防范能力。

方星向我靠过来,立刻发觉了我的古怪,低声问:“什么事?”

我缓缓地吸了一口气,马上恢复了镇静:“看看井底,少了什么东西?”

方星探头一看,半秒钟之内,身子骤然一震,双手用力按在井台上,失声叫起来:“那些、那两截荧光棒不见了——”

即使荧光棒烧尽了以后,在电筒的白光照射下,也应该非常醒目才对。

现在,下面只有干干净净的沙地,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仿佛被一台高效率的过滤器清洗过了,所有的杂质被排除掉,只剩下松散的沙粒。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看不到下井者的脚印了。”方星低语着。

既然连荧光棒都能吞噬掉,消弥脚印的痕迹岂不更是小事?

“我想现在就下去看看——”方星扭头盯着我,眼神中充满了“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狂热。

我也很想下去一探究竟,但却不愿意给别人做探路先锋,到了最后,即使有什么发现,也统统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的无名英雄。

“明天,有的是时间,不必急在一时。方小姐,咱们该回去了,不管下面有什么——”

我忽然记起了关于怪蛇的传说,后背上唰的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浑身上下,到处都感觉刺痒起来。假如今晚重演“怪蛇咬人”的那一幕,我和方星也就成了千里迢迢自投罗网的无辜者,从此在地球上消失了。

方星直起身子,紧抿着唇,神色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她的思想总能够跟我保持一致,想必也能联想起那些怪蛇来。

“我们回去吧。”我在她肩上拍了拍。

空气里似乎添了某种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我听到有水滴跌落在草叶上的声音,只是刚刚经历了巨大的震撼,精力并没有完全集中起来,所以,忽略了这件怪事。

我们回到了吉普车旁边,围绕着篝火的队员们有一大半已经相互倚靠着入睡了,艾吉果然不在其中,这也就间接验证了他跟踪我们的事实。

黎文政缓缓地起身,向吉普车走来,神色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两位去哪里了?”

我举了举手中的电筒:“随便走走。”

方星靠在车门边,极度萎靡不振,如同大病初癒一般。可惜手边没有镇静剂,此时此刻,她需要借助药物平定自己的情绪。

“我感觉到,敌人就在附近,并且会按捺不住地进行第二轮屠杀。你看,这群人都是摆放得恰到好处的诱饵,只要他出现,今晚就是那人的死期。”

他举起啤酒罐,慢慢地喝了一口,即使在做这种最普通不过的动作时,他全身的弦也紧绷着,从头到脚,毫无破绽。

我惊讶于他说起那些同伴时的语调,毫无感情色彩,仿佛那些不过是稻草扎成的靶子,专等敌人上当的。不过,当我彻底地明白过来眼前的人只是一名为钱卖命的职业雇佣兵时,心里马上释然,在他眼里,完成任务、得到奖赏才是最重要的,为了达成这一目的,他可以把任何人踩在脚下,当作垫脚石。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我跟方星。

“那个人,就在五百米之内,我能感觉到他血管中奔涌着的杀气。沈先生,你是中医,肯定明白,人类在太冲动的情况下总会做出傻事来,总会得意忘形,不知天高地厚。所以,等一会儿,请你跟方小姐都不要动手,我太久没杀过人,需要锻炼一次,否则,刀子就要生锈了。”

他又喝了一口酒,身子向左一转,对着草屋那边:“他,就在那里。”喀的一声,黎文政手里的啤酒罐被捏扁了,酒液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