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在没有做艺人之前,郁子尧以为电视上的明星们生活一定很丰富,后来轮到他自己来做的时候,却发现也不过是各种工作中的一种——每天赶通告,回家,歇一会又起来写歌写词,忙起来跟996的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不同的就是赚到的钱或许会多一些,但前提是做出来的作品有人买账。

快要到年关,郁子尧的专辑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开始收尾,整个团队加班加点就想要把工作在年前做完。HW的年会办得很高调,跟一台小型的文艺演出似的,历年网络直播的收视率都很高。

郁子尧拒绝了南方一家卫视的晚会邀请,黏着祁濯告诉他自己要待在HW的年会:“反正到时候也会有网络直播的嘛,公司那么多一线和流量,平台不被挤爆都不错了,曝光度没差的啦。”

“瞧你那点出息。”男人敲了一下他的脑门。

郁子尧这是先斩后奏,私底下就把人家电视台婉拒了,甄萍气得直跳脚,把郁子尧赶进祁濯的办公室让他自己认错。祁濯对此没有发表什么评论,他知道郁子尧是想将专辑里的其中一首新曲子在年会上面首度公布,这样的噱头也是在给HW引流,可以说是“贤内助”了。

“年会你总该到场的吧?”郁子尧问了一句。他心里还是想让祁濯看一次他的现场的,这是从选秀那会就留下来的遗憾,没想到一转眼大半年都过去了,那时候的心情还仿佛是昨天。

祁濯点了点头:“我会在第一排。”

“那感情好啊!”男孩像是被喂了排骨的小狗,就差原地追着尾巴转个圈,“我这就发微博,告诉粉丝我要在年会上唱新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郁子尧打开手机看到了贾宇舟在狱中体检的时候被曝出了艾滋病的信息。

标题用极其具有煽动性的语言吸引着吃瓜群众,开屏就配了一张贾宇舟身着囚服低垂着脑袋一脸憔悴坐在墙角的照片,上面被打着鲜艳一个红叉,赚足了眼球。

而底下的内容则更是劲爆,描述贾宇舟跟一群二代卖笑又吸毒仿佛这篇文章的作者亲眼见到过一般,后面又说艾滋检查呈阳性是罪有应得,表面上问着受众:“这种吸毒艺人值得被原谅吗?大家怎么看。”话里话外却是暗示贾宇舟今后永无出头之日。

“小编认为,与其想这些歪门邪道,还不如在狱中老实改造,skr~”

这种夸张式还带着幸灾乐祸的新闻,肯定不是官方发出来的。现如今有些小媒体就喜欢滥用这种极具冲击性的娱乐性语言来叙事,事情越大,他们流量越多,赚的钱越多。

郁子尧本以为这种新闻下面,肯定又要有人拖他出来蹭热度,可通读完全篇没有一个字提到他。既然新闻里面没说,那么底下的评论也就没怎么拖他下水,多半都是网友一边倒的辱骂贾宇舟,各种“活该”堆叠在一起,让郁子尧几乎要不认识这两个字了。

这四个字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郁子尧思考了几秒随即呼道:“这不是之前抱鑫数大腿那家吗,怎么今天反过来怼他的老东家了?”

祁濯坐在办公桌后面但笑不语。

“……你把那家媒体给买了?!”郁子尧反应很快。

“嗯。”男人点了点头,“也不算是买吧,这种小媒体资质不齐,容易出事,我只是趁着鑫数最近走下坡路逼着他们撤资了而已,他们没了资金就得到处要钱,换到我手上也不过是给钱办事,没有挂名。”

“鑫数怎么了?”郁子尧皱起眉,他最近心思都在专辑上,没怎么关心业内这些新闻,尤其是那些商场上的勾心斗角,他看着都觉得烦。

只要祁濯和他的公司没事就好。

“投资一个项目失败,大电影又落在了HW手上,年底两个月开了天窗……墙倒众人推而已。”

“你搞的?”

祁濯合上了桌子上的电脑,没有给郁子尧回话。

男孩到底还小,对社会和人心都了解太浅。

鑫数那么大一家公司走到如今这个地步,说到底也不是祁濯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情。任何公司能做大,都是踏着无数垫脚石上来的,祁濯当然在鑫数这次倒台中推波助澜,但真正致命的却是那些落井下石的人。

其中的种种太过复杂,他若是解释给郁子尧听怕男孩又会觉得拖沓,况且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他也不愿意让郁子尧参与。

他捧着的星星,只顾着发光就好。

然而那个时候他怎么都没想到有的人真的是疯子,他们从来不会考虑自己身上的错误,而是将这种错误归结给别人,甚至逾越了法律的界限,不顾一切去发泄自己心里的怨怼。

新年在国人声声期盼中走近,对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来说,这个时间节点意味着结束了过去一年的工作,可以好好放松一下。所以在年末的几天里,也就成了娱乐圈里最繁忙的时候,贺岁档、晚会和各种娱乐汇总都成了重头戏。

B市的场馆不好在这种时候租到,HW把年会的录制场所定在了S市,南方的内陆城市,气温相较于北方要高上不少,冬景依旧怡人。

郁子尧很少旅行,从前在家里郁建安根本没有旅行这个概念,只有出差,而在出差的时候理所当然也想不起自己这个儿子。

所以,当他听说为了录制年会要和祁濯一起去S市的当天晚上兴奋到失眠,还是祁濯实在忍不了,拽着他起来做了点“运动”才把人给累睡着。

在这种事情上两个人经常是在做之前还要玩一通反抗和惩罚的戏码,可以说是体力双倍消耗,郁子尧要是还睡不着就见鬼了。

“可以在那过年吗?”第二天早上,郁子尧走路还不太利索就冲着祁濯提议,脸上的期待根本藏不住。

男人忍不住逗他:“嗯……这得看看我的工作。”

“靠,我不比工作重要——”郁子尧一着急就带脏字,话还没说完就被祁濯的眼神给唬了回去,他摸了下鼻子,“到底行不行啊,我还没出去认真在别的城市玩过呢。”

“脑子里净想着玩。”

祁濯这么说着,却是给甄萍打了电话,让她把郁子尧年会结束第二天回程的机票退掉:“你不用管了,回头我让李达把我们俩的一起买了就好。”

……

这种兴奋一直延续到登机之前,郁子尧对着小树苗们一个劲儿地招手,脸上的笑意也不减。

“哥哥今天好高兴啊。”

“尧尧,今天有什么喜事吗?看你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去啦!”

“啊!这个素颜也太能打了,我可以!”

候机室内,小女生们围着他叽叽喳喳。若叫是平时,郁子尧应该打一声招呼就进去贵宾休息室等着,但今天格外嘚瑟坐在大厅里,好在出发的时间太早,候机室里面没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