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搜捕(十)

前面的人依然在呻吟,一边呻吟一边大口喘着气。

可能这片林子位于背风处,也可能风停了,四处一片寂静,韩朝阳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呼吸声,很急促,伴着呻吟,能感觉到他此刻非常痛苦,能想象到他伤势不轻。

越是越这个时候越要冷静!

韩朝阳紧握着木棍屏气凝神,依然不敢轻举妄动。

那混蛋刚才好像开了七枪,也不知道五四式手枪弹夹里能装几发子弹,更不知道他有没有再往弹夹里装填。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他不知道野猪这边有人,并且他不敢在此久留。

连开六七枪,枪声在荒无人烟的荒山野岭里能传很远,他的大概位置已经暴露,包括江立、卢班长等参与围捕的民警和武警官兵,这会儿肯定正从四面八方往这一带包抄。

现在该急的是他,韩朝阳一点不急。

定定心神,闭上双眼,再次睁开,看能不能更适应漆黑的环境,能不能确认逃犯的位置,能不能依稀看到逃犯在干什么。

然而,林子里太黑了,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前面一片黝黑,什么都看不清。

不过通过声音可以确认他仍在原地。

他在干什么,难道伤势重的起不来、走不了路?

膝盖下的这头野猪不管之前祸害过多少庄稼,但这次真是立了“大功”,可惜“英勇牺牲”了,不知道中了几枪,反正死得很壮烈!

韩朝阳鬼使神差地摸向野猪的头,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猪嘴里伸出两根往上弯曲的獠牙,至少有十厘米长。獠牙虽然不是很锋利,但这家伙性情凶暴,不怕人,不害怕任何动物。记得曾有一个关于动物的电视节目,里面有一头饿急了的豹子想捕食野猪,结果被几只野猪拱死了,被什么都吃的几只野猪啃得只剩骨架。

想到这些,韩朝阳意识到逃犯与这家伙狭路相逢,尽管连开几枪击毙了野猪,但结果显然是两败俱伤,就算没死也可能残了。

就在韩朝阳推测逃犯的伤势时,前面突然隐隐约约传来音乐声,紧接着出现微弱的亮光。

手机!

他开手机了!

刚才是开机音乐,他是准备给同伙打电话求救,还是打算借助手机的亮光检查伤势?

韩朝阳吓一跳,急忙弯下腰,一点一点、小心翼翼调整姿势,从蹲着变成趴着,趴在又脏又臭的野猪尸体后面,胸膛、腿上、胳膊上……只要接触地面的部位全染上了猪血甚至猪尿,湿漉漉的,又腥又臭。

调整完姿势,掩护好身形,韩朝阳轻轻深吸一口气,轻轻拨开面前的杂草。

看见了!

终于看见了!

那混蛋就在左前方五米左右的一棵小树下,半靠在树干上,只见他用手机照照四周,不知道捡了个什么东西塞在嘴里,旋即把手机放在一边,艰难地解下背包,好像从包里取出一件衣服,正用衣服包扎大腿上的伤口。

嘴里咬着的应该是树枝,双手正在包扎,受伤了行动不方便,更重要的是枪不在手里。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捡漏的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上的,被领导安排到大西北来吃苦,苦是吃了,但不能白吃!

韩朝阳再也不害怕了,激动兴奋到极点,借助前面微弱的亮光再次确认逃犯仍在包扎伤口,紧攥着木棍猛地爬起身,跨过野猪尸体冲了上去。

……

刚才那头野猪太大、性情太凶暴,根本没注意更不用说招惹它,就稀里糊涂被它拱翻了。

不仅大腿被獠牙拱了一个洞,被它拱翻时被弯曲的獠牙拉了一个大口子,猝不及防被拱翻之后它还啃,左腿被啃好几口,可能伤到骨头了。

封长冬流了好多血,疼得快晕过去。

过去几天全靠野果和植物根茎充饥,连水都没喝上一口,体力、注意力都不如以前,何况受这么重的伤,前面有个黑影冲过来,他精神恍惚以为是错觉。

他抬着头傻看,一动不动。

韩朝阳岂能错过这个机会,挥起木棍往他身上招呼,“砰”一声闷响,结结实实抽在封长冬左臂,只听见他“啊”一声惨叫,下意识抬起胳膊护头。

“砰”,又是一下!

韩朝阳像疯了一般拼命抽打,劈头盖脸一顿乱棍,头、胳膊、腿抽到哪儿算哪儿,棍棍带声,边抽边声嘶力竭地咆哮道:“让你跑,让你贩毒,让你杀人,打死你个王八蛋!你跑啊,再跑给我看看,看我不打断你两条腿……”

先是遇上野猪,现在又遇到这么个“疯子”。

连续两次猝不及防,并且这次跟上次完全不一样,封长冬被打懵了,双手抱着头满地打滚,边打滚边喊叫,根本没机会找枪。

“老实交代,封长琴是不是你杀的?”

“连堂姐都杀,连侄女都不放过,你还是人吗,你配做人吗?”

……

韩朝阳不知道他伤势有多重,反正指挥部下过命令,如果他负隅顽抗可以果断击毙,不担心把他打死打残,边打边骂,边骂边打,也不知道打了多久、骂了多久,只知道打着打着他不动也不喊叫了。

“给劳资装死,劳资看你是真死还是假死!”

又是两棍,不过这两棍比之前轻很多,一是清醒了,二是打累了。

混蛋蜷缩在地上依然不动,该不会真打死了吧,韩朝阳突然有些后悔,暗想刚才不应该那么冲动,连忙扔下棍子取出手铐,先蹲下身用双膝压着他,摸到他的双手,把他反铐上。

旋即取出手电,打开照照四周,找到逃犯放在刚才那颗小树下的枪。

再回到逃犯的身边,揪住他头发照照脸,确认他就是几百民警、武警和干部群众搜捕了四天五夜的封长冬,确认没打错人,这才真正松下口气。

头被打破了,鼻青眼肿,脸上身上全是血。

胳膊腿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打断,反正下身一样全是血。

再看看自己,有封长冬的血,有猪血,刚才擦汗时摸过脸,估计脸上一样是血。

韩朝阳一屁股坐到封长冬身边,探探他的鼻息,发现有呼吸,好像没死,但看到他包扎过的大腿在不断往外渗血,觉得有必要帮他止血,帮他好好包扎一下。

刚才打得筋疲力尽,现在包扎得满头大汗。

帮逃犯简单处理完伤口,韩朝阳从他的包里取出一条裤子擦擦手,掏出手机看看有没有信号。

本以为跟刚才一样没信号,结果出人意料,现在不仅有信号而且很强,应该是指挥部收到这边有人开枪的汇报,把通讯公司的应急通讯车紧急派到了附近。

韩朝阳欣喜若狂,急忙拨通江立的警务通。

江立真吓坏了,大半夜突然听到南边响枪,从方向上推测应该离燕阳同行所在的山头不远,急忙给燕阳同行打电话,结果怎么打也打不通,不是无人接听而是不在服务区,指挥部想通过技术手段锁定位置都锁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