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4/6页)

一身黑衣上面布满了雷电击出来的焦黑色,长发有些凌乱,偶尔可见些许被电卷了的发丝,最严重的还是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边缘焦黑,内里翻出来鲜红的血肉。

云漠另一只手臂揽着个昏迷不醒的人,斯然定睛一看,认出此人是之前那家酒楼里的年轻男子,此人看上去更加狼狈,半边身子都焦黑了,右臂处空荡荡一片。

柳思锐连忙上前:“云师兄!”

云漠点点头,他掏出一个飞行灵器扔了出去,灵器落地变大,外形是纸鹤状,上面空间不大,差不多能坐两三个人的样子。

“坐纸鹤下山,”云漠将揽着的年轻男子放了进去,对着斯然和柳思锐道,“去主广场那里,越快越好,离主峰远一些,雷云扩散的速度很快,边缘山峰也不安全。”

柳思锐麻利地往灵器里一钻,正等着斯然上来后就赶快起飞下山,谁料斯然过来是过来了,却没有登上灵器,只是将那个据说价值三千上品灵石的花塞给了他。

斯然郑重道:“保护好它。”

柳思锐咽了口口水:“三、三千灵石……等等,你不也是要一起走的吗?”

斯然却一把关上了飞行灵器的门,云漠还未离开,站在不远处,斯然走了过去,目光扫过他身上那些伤口,低声道:“你要去乾天峰吗?”

玉清丹在乾天峰,要想彻底解决这件事,肯定是要从玉清丹入手,斯然不会飞,也没有飞行灵器,必须得找个人带他过去。

云漠却道:“剑宗现在很危险,我不一定保护得了你,你快点离开,去安全的地方。”

斯然闻言,似乎颇为同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跟没听到一样,问道:“你能带我去乾天峰吗?”

云漠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此次雷劫来的猝不及防,齐延尚未找出解决办法,主殿的结界却已经支持不了多久,其余主峰负责保护的长老们也早已筋疲力竭,在这种情况下,他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应付这样莫名的要求。

按照交换要求,他需要保护斯然安全,但并不代表他会任由斯然作死,再为其打扫烂摊子。

之前在剑宗的那两个月内,斯然表现出来的一向都是佛系、随和、开心就好的态度,云漠无从去猜测他想去乾天峰的理由,或许也不用猜测,在这种危急关头,一切无关事情都将被推后。

云漠声音依旧平静:“乾天峰此时禁止外人进入,此处很危险,你——”

“玉清丹的问题,炼制过程中的失误占的比例不大,就算齐延炼制时不那么流畅,也不至于出现这种情况,”斯然道,“最根本的,还是丹方的问题,只是丹方中的错漏处极其微小,却又十分关键,加上古丹方内许多药材被替换,种种因素作用之下,齐延未能发现其中的险恶之处。”

斯然话音落下后,是短暂的、极其诡异的寂静。

“铮——!”

刀剑出鞘的轻鸣之声响起,云漠眼神一凛,瞬间拔剑而出,却又在最后一刻硬生生止住,已经出鞘大半截纯黑色的刀身带着森然的寒意,他紧紧地盯住斯然,目光中充斥着强行压抑住的冰冷和压迫:“你如何知道这些?”

“齐延虽为八阶丹师,但很可惜,以他的能力,不足以找出解决此问题的方法,”斯然恍若无视紧张的气氛,“玉清丹此刻已经不单纯是一颗丹药,它是一个转化的核心,剑宗灵气不灭,则雷劫不止,直至——”

“将此处一切,均化作焦土。”

云漠握住剑柄的手指一紧,指尖泛着青白,周遭的空气像是陷入了一片凝滞之中,背景音是轰然作响的雷声,然而二人之间,却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寂静。

抽出的半截剑身引来了数道雷电,云漠面无表情,任由电光在周身劈下,斯然只觉得自己心理素质一天比一天好了,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有闲心瞥了一眼,云漠又有一小缕头发被电卷了。

其实也没有过多久,只是数个呼吸的功夫,云漠缓缓地归剑入鞘,失去了导电金属,雷电不死心地收了手,但仍在半空之中盘旋。

云漠问:“你有什么目的?”

“带我去乾天峰吧,我只是想把这件事解决而已,”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了最开始的那句话,斯然不禁腹诽,何必弄得这么麻烦,“我好不容易装饰好的洞府都塌了,这雷再不停,未来一百年,让我上哪住?”

云漠没有说话,看他的表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上前两步,右手一伸便捞起了斯然,往胳膊下一夹,朝着乾天峰的方向疾飞而去。

再一次以这种诡异的姿势被夹的斯然简直是痛心疾首,明明还有个更加温和的揽住的姿势,云漠此人,绝对是故意的!

临观峰上,柳思锐一脸茫然地看着离去的二人,转头看向昏迷不醒的男子:“就我们两个了?”

怀里的盒子内,红色的小花朵摇了摇。

“还有你这个三千灵石。”柳思锐把盒子更为小心地收了起来,心里却有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开心,斯然小兄弟果然是把他当朋友了吧,这么贵重的东西就这样交给了他,他绝对要好好保存,绝不会让三千灵石少一分一毫。

少了一点,把他整个人卖了,都赔不起嗷。

柳思锐朝着灵器内注入灵力,纸鹤飘了起来,载着两人一草朝着山下飞去。

乾天峰主殿内,或许是有着结界阻挡的缘故,屋内很安静,安静到让人心里发慌,戚封沉着脸在殿内来回踱步,齐延披头散发,一张脸不知被什么给熏黑了,他也顾不上擦干净,就这样席地而坐,埋头翻着古籍。

主殿内本来有个炼丹房,此时却被炸的乱七八糟,墙壁塌了,门飞了,丹炉毁了,整个炼丹房内只有半空中一颗紫蓝色的玉清丹漂浮着,刺目的雷光在其中缓缓凝集,看上去格外的诡异。

“不行,不是这个,这个也不是,”齐延喃喃自语,疯了一般地翻着满地玉简和古籍,双目赤红,眼角青筋暴起,“不可能,这种情况到底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丹方的问题!?”

玉清丹的事故,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而这其中受打击最大的,莫过于炼制出它的齐延。

齐延此时已经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对自我的怀疑之中,他怀疑起自己是否看错了丹方,是否用错了药材,是否炼制手法上出了问题,一向坚韧的道心此刻却在颤抖,过去数百年沉浸于炼丹之中的记忆在崩塌,就算剑宗之人并没有归责于他,他却无法原谅自己。

戚封站在主殿门口,结界之外,已经是漫天的雷幕,紫黑的雷一道又一道不停歇的劈下,头顶上最大的那道雷每隔片刻便会冲击一次结界,无论是乾天峰,还是剑宗,都撑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