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杂鱼锅·中(第2/4页)

这种关系说什么她倒是不觉得会怎样,而且就算怎样又如何?

“你同我说说,关于赤日鹿的事情,”凤如青说,“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详细点。”

英容果真没有犹豫地便说起来,他故意神神秘秘的,凤如青本还觉得他这般小心做派实在好笑,却越是听起来面色越沉。

昔年赤日鹿族遭遇的一切,在英容惟妙惟肖的描述下历历在目,凤如青看着淹没在云海之中的金玉琼楼,简直不敢相信,这里竟是神界,那些事情,竟是身为神君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最开始只是随手制造生灵,后来便将这生灵赋予智慧和各种各样的能力,定下契约引为坐骑,这倒是还在正常的范围内。

可是经年日久的神界,许是也和人间一般的无聊,氏族繁衍的神君也如人间纨绔一般,穷奢极欲不算,开始寻找刺激。

利用自己的神力肆意残杀创造生灵不算什么,他们用极其残忍的方式食用开了灵智,甚至能够幻化为人的赤日鹿,乃至其他生灵。

还会在被这神界的琼浆玉液泡坏了脑子的时候,将这些幻化成人的生灵囚于宫中肆意作践,逼迫这些他们创造出来的生灵去交合生下新的物种。

再刨腹取出,名曰幼胎宴。

凤如青听得一阵心口翻滚,英容停下来,不是说完,而是再过恶劣的事情,他说不出口。

凤如青心中震荡,久久未言,英容见她面色实在难看,便说了一句,“大人,当日我知你与天帝开海阵,心中不知道多么高兴,现如今那些人……大部分也都已经坠落人间,不能再作威作福了。”

凤如青笑了一声,从桌边坐起来,重复了一句,“大部分都已经坠落人间……”

他们可真聪明,如今已经联手开始与各族一起对战熔岩,甚至两次妖魔兽引入熔岩的事情,也有参与,应当得了不少功德。

凤如青觉得自己喉间被塞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咽不下吐不出,冰冰凉凉的,冰到她整个人手脚都要木了。

她知道天界经过了熔岩现世,甚至是弓尤上位之后,陆续都已经将那些腐朽到根的神仙弄下凡尘了不少。

可神族庞大,这天界金碧辉煌的神殿之中,却还隐藏着不知道多少不曾亲手涉及罪恶源头,却参与其中的假神仙真恶鬼,侥幸逃过,或许就此收敛了,曾经的那些罪业便也算不到头上。

毕竟天道再是公允,也无法去处置不曾亲手沾染罪孽的人,再者生为神族,便是天生拿了如同免死令的豁免权,即便是那些坠落人间的真神,若是夹起尾巴,耐住性子,也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多么可怕啊,若是几千年后,那些曾经获罪的神族,再次以罪神之身回到了天界,那迎来的会是悔改吗?

不,很大可能不会是的,他们会悄悄地再和那些龟缩隐藏在天界之中的神族联手,然后更加懂得怎么去利用天道漏洞,怎么能够犯下罪恶不为人所知。

这其中或许有一些人会真的悔改,可他们必然战战兢兢,只求自保,绝不敢站出指出什么,因为昔年的污点,便是他们折断过一次的骨头,阴天下雨都疼,怕碰。

到那时候,这天界会有多少不能够说的秘密,藏书阁中又会怎样的将天界记载粉饰太平?

凤如青和英容道别,从泰安神殿回到自己的宫殿之中,立在高高的云海之上,看着下面汇集而上的聚入最高天池的生机,只觉得讽刺至极。

都说神界庇佑人间,可神仙的能力来自生机,来自那些生生不息朝生暮死的凡人。

他们拥有任何族群都无法超越的坚韧和智慧,历代相传,死亦不灭,他们也从出生开始便拥有最最健全的魂魄,丰沛的情感与爱恨,是所有异族终其一生或许都搞不明白的。

可人间带来的生机,温养出来的真神却在这天宫之中,做尽恶事。

神族得天池温养,能力强悍,一举一动,都在影响着人间,可因果不该是这样偿,轮回也不该承袭这样的丑恶,这样的天界,人间如何能好得了?

她一袭白衣,被风带着翩然而起,心中一直在纠结犹豫的事情,这一刻做了决断。

若她一直都是个无魂邪祟,这人间天界之事,自然也轮不到她去管,可她偏偏际遇如此,又在不情愿飞升的情况下得施子真倾力相助,成了这天罗上神。

她既是掌天界人间刑罚之神,那便谁也别想从她的掌中侥幸逃脱了。

凤如青将自己一个不起眼的偏殿给砸了,深夜之时扛着金晶梁柱,下了界。

她径直去了熔岩天裂之处,却隐匿身形,未曾让驻守的各族修士看到,将那巨大的金晶石梁柱,投入了下面赤红的熔岩之中。

“滋啦啦”的声音响起,那金晶石梁柱砸在熔岩之中,溅起一片遇风燃烧的火海。

修士们被惊动出来查看,却并未发现熔岩兽发起攻击,自然也并未注意到那熔岩的深处,金晶石梁柱掉落的地方,已经有一整片的熔岩开始变灰,开始熄灭。

果真。

凤如青站在熔岩热浪蒸腾的天幕之上,微微勾了下嘴唇。

她悄无声息地消失,很快出现在了魔尊寝殿前面。

这里依旧死一般的寂静,立在各处的魔众全部如同死物,凤如青落在地上,现身准备进入内殿,竟然无人拦着。

她脚步微顿,索性也就进去了,在大殿之中并没有见到凌吉,她站定轻轻叫了声,“凌吉?”

她方才看了,凌吉并不在驻守熔岩的人当中,那他便只能在寝殿,不然他又能去哪里,从未见过凌吉对除她之外的人说过超两句话。

凤如青没有得到凌吉的回应,便径直进入了内殿,在内殿的门口,她见到了一阵幽幽闪烁的银光。

“凌吉。”凤如青又叫了一声,里面却没有回应。

她已经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索性径直挥手破开内殿禁制,进入其中。

凌吉躺在床上,手腕处狰狞的伤口看上去十分可怖,血顺着床上的一些纹路,正不断流入床下,他闭着眼睛,眉心微蹙,看上去十分痛苦。

可他的另一只手里攥着一把小刀,刀上还沾染着血迹。

凤如青瞬间便想到他床下的那个赤日鹿的幼鹿,凌吉说它胎中不足,说他在温养着它,凤如青当时也想过凌吉如何去温养,却未曾想到,他是用自己的血。

她不知作何表情,连忙上前走到凌吉身侧,抬手为他注入神力,修复伤处。

伤处修复,他惨白的脸色恢复许多,人也总算清醒了过来,睁开眼时看到凤如青,下意识挣扎着藏起手臂,却不慎用手中的小刀割伤了手指。

凤如青皱眉站在他的床边,凌吉半坐在床上,衣衫凌乱,素日看上去他是清瘦的,但散落开的一些衣襟却能窥见些许皮肉,是还有些肉的,许是到底因为是男子的原因,不算过度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