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4/5页)

乾清宫又开始接收各色小礼物,从甜汤到手帕,从荷包到鞋袜。

康熙

瞟了一眼,随口道:“将姜妃的挑出来。”

殿内香烟袅袅,周围立着两排太监,却没有丝毫声响,庄严又肃穆。

梁九功低下头,小小声的回:“禀万岁爷,其中禀没有姜妃娘娘的小礼物。”这好几天过去了,后宫里头的人都送疯了,就翊坤宫没动静。

只要姜照皊没动,旁人就不敢送。

可她跟没事人一样,整日里吃吃喝喝,溜达着逗弄四公主,什么争宠不争宠的,她混不放在心上。

眼瞧着乾清宫后门热闹成那样,白蒲急的嘴角恨不得长泡,自己制了东西让娘娘送去的心都有了。

这康熙都亲自问了,梁九功不得已,就派人来暗示,一边安抚皇上:“娘娘现下不舒坦呢,许是弄的慢,这心意必然是有的。”

他派人去暗示也没用,姜照皊没听懂,甚至觉得是暗示她不要凑热闹,毕竟都扎堆往乾清宫送东西,康熙是发过大脾气的。梁九功火急火燎的又催了一次,听小太监说姜妃娘娘一脸茫然,他不由得两眼一黑。

大话都已经吹下了,可姜妃娘娘没动静,到时候万岁爷不舍得炮制娘娘,还能不舍得炮制他一个奴才。

赶紧又教人去明说了,梁九功头一次恨自己不会针线活,要不然做好了给姜妃,让她再转到手送过来也成。

姜照皊看着面前的小太监,一脸沉默。

这是他第三次来了,她不耐烦道:“本宫知道这道理,万不会惹万岁爷烦忧,叫你爷爷放心便是,再谢他一番心意,只是不必念了。”

她不是那不懂事的人,至于这么不放心吗?

白蒲品着话音,觉得味有些不对,迟疑道:“梁大总管的意思莫不是让您送一份去?”

她这话一出,小太监感动的都要哭了,瞧瞧,还是有明白人,不是他说话太过含糊不清,若是这次再办不成,回去肯定要吃挂落。

见他这表情,姜照皊也回过味了。

“好小子,不白叫你跑一趟。”她忍不住笑,指了指妆奁,这才柔声道:“前儿抄的花笺拿过来,叫这小子拿去领赏吧。”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没忍住又笑了。

这小子说话模棱两可,什么现在许多人往乾清宫送东西,万岁爷不胜烦忧,还特意

寻了梁九功,叫他想法子。

这话谁听得出来是要她的东西。

小太监双手捧着花笺给她磕头,只要是她送的东西,管它是什么,都能得好。

等他带着花笺回去,梁九功看到花笺的时候,差点老眼一红,多不容易啊,万岁爷的脸越来越黑,也不说亲自去翊坤宫瞧瞧什么章程,就一个人生闷气。

这乾清宫现下跟那有猫的耗子窝一样,那叫个战战兢兢,提头办事。

梁九功捧着花笺上前,不顾康熙黑沉沉的面色,朗声道:“翊坤宫姜妃娘娘送来花笺一沓,您可要瞧瞧。”

康熙板着脸:“呈上来。”见梁九功目露笑意,他就冷笑:“又不是送你的,高兴什么。”

被骂了也不恼,梁九功笑呵呵的退下。

而康熙瞧着手中的花笺,神色柔和许多,是她爱的花里胡哨,刻着精致的花型,约莫还熏了香,是她惯用的香味,拿到手里,就知道是她的东西。

翻开一看,康熙赶紧又合上了。

想了想,又翻开细细品味,一首又一首的情诗,打从眼前淌过,他能想象到,姜妃闲来无事时,满怀女儿心思的抄下这些诗,就等着有朝一日,能积少成多,呈现到他面前。

仔细的规整过,康熙含笑看了半晌,才提笔写了一句‘定不负相思意’,命梁九功拿过去。

他原本躁动不安的心,瞧见她的心意之后,瞬间踏实起来。

而姜照皊接收到对方的回馈,不由得笑了,这是什么小学鸡行为,你一句我一句的传情诗,要不是脸皮练厚了,她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没两日功夫,宜嫔瞧见她就笑。

姜照皊不明所以,捏着她的脸问:“做什么怪模怪样的,快说。”

宜嫔也无意隐瞒,一一说了,说着说着又觉得有些酸。

原来是康熙嘚瑟,总是将姜妃给他写情诗的事挂在嘴上,一边还假模假样的感叹:“她是个忧愁多思的,人也幼稚的紧。”

可眉眼间的嘚瑟,谁看不出来。

这一来二去的,不等他嘚瑟上三回两回的,下头人都知道了,原本就盯着礼物的事,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

不提众人心中酸爽,就连太皇太后也笑骂:“做什么跟个愣头青一样。”

康熙一点

都不恼,笑吟吟道:“这不是子嗣起来了,儿臣心里高兴。”这是假的,当初他听额娘说,当初皇阿玛抱着董鄂妃的孩子,说那是他第一子,他心中难受,怎的自己就不是他的孩子了。

如今才明白那种心情,但是他知道不能说出来,而且也不会真正不把其他孩子放在心上。

那都是他的骨肉,他吃过的苦,还是不要让他的孩子再吃一遍了。

听他说起子嗣来,太皇太后原本想说说雨露均沾的事,闻言也吞下了,皇帝还年轻,子嗣尚可,贪玩了些也不打紧,若是压迫太过,像是三藩事宜一样,将两人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弄僵了,那就得不偿失。

“那姜妃就这般可你心意?”太皇太后笑着问。

康熙想了想,说道:“也不算合心意,她狗脾气大,人又爱犯蠢,没个心机的,这些日子疲累,放在身边挺舒坦的。”

时下都讲究贬,爱子要说成犬子,爱妻要称为贱内。

他心里头夸了一遍又一遍,跟太皇太后说的时候,偏要说她不好,不肯夸上一句半句的。

太皇太后这么一听,心里头就放心了,只笑着道:“她蠢你就多教教,左右能哄着你开心就成。”

康熙点头,不欲多说,这是他们两个的事,到底怎么样,不用说给旁人听。

这后宫里头弯弯绕绕太多,从他皇阿玛身上得到的经验,若真是喜欢了,平日里多顾着就成,真的张扬开来,一人一口都够人吃不消的。

事缓则圆,中庸才是正道。

太皇太后不喜董鄂妃,在他刚刚有后宫的时候,就耳提面命过,他心里都还记着。

在寿康宫说姜妃不好,康熙有些心虚,等到翊坤宫的时候,就格外温柔,姜照皊瞅了他好几眼,吃掉他递过来的梨茶,才漫不经心的问:“做什么对不起臣妾的事了?”

她话音一落,康熙就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觉得自己的批语也没错,她不光狗脾气,嗅觉也跟狗一样。

“待你温柔些,便说朕做对不起你的事。”

康熙斜眼看过来,将她剩下的梨茶一口气喝掉,冷笑:“惯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