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情话(一更)(第2/2页)

他知道,无忧洞的案子之所以一直没收网,是因为“斩首”计划还没成功。花鬼这个贼头找不到,抓再多混混都没用。

知道花鬼真实容貌的人,除了已死的流星,就剩了榔头和小元。榔头至今没有下落,据抓到的人说,是被花鬼折磨死了。

——起初,唐玄为了给司南撑腰,端了花鬼好几个暗娼门,花鬼损人又伤财,把火气发在了榔头身上。

另一个小元被唐玄抓了,关在开封府没两天就被灭了口,死之前什么有用的都没审出来。

如今,唯一有可能认出花鬼的人就剩下了白夜。槐树在白夜身边待过两年,他知道最想除掉花鬼的人其实是白夜。

“可以利用这一点,从白爷、白夜那里套出花鬼。”槐树顿了下,说,“他不会告诉官府的人,却能告诉我。”

绝不与官府勾结,这是无忧洞的规矩,无论是谁,倘若坏了这个规矩,就会受到所有无忧洞之人的追杀,往往是全家灭口,不死不休。

唐玄问:“你不怕被追杀?”

“我从未承认自己是无忧洞之人。”槐树握着拳,一字一顿地说,“我是军户之后,我爹进过龙卫军,跟着唐大将军打过仗,为百姓流过血,我……不会成为一个贼。”

司南微愣,槐树的身世从来没跟他说过,他以为他和小崽、二豆他们一样,是一个没有父母亲人的孤儿。

唐玄问:“你姓什么?”

“姓程。我爹在宝元二年和贼夏打仗时受了伤,当年从边境归京,还是郡王的车驾好心捎了他一程。”

唐玄凝眉,“你父是程良?”

这下轮到槐树惊讶了。

除了惊讶,还有激动,“您、您记得他?”

唐玄缓缓点头,他记得。

他记得每一个在那场战役中捐了躯、受了伤的唐家军。

槐树有些激动,“是了,是了,我爹病着时,每年都会收到朝廷发放的银钱……我爹说,那不是朝廷给的,而是燕郡王府出的。”

“我爹没了一条腿,病了好些年,怨恨过,咒骂过,我以为他恨死了打仗,甚至恨唐将军。但是临死前,他喊的却是‘来生还做西唐兵’。”

唐玄眸光一闪。

西唐,就是西北唐家军。

司南鼻子发酸,重重地压了压槐树的肩,“你本名叫什么?”

槐树动了动唇,却没发出声音,仿佛适应了片刻,才说出那个埋在心底的名字:“程飞羽,我叫程飞羽,这是我爹给我起的。”

他娘改嫁前,他一直用这个名字。

他被继父毒打逃出家门后,也用回了这个名字。

只是,后来入了无忧洞,他再不敢叫。

他怕他爹在那边听了,不得安宁。

槐树闭了闭眼,将眼底的湿意逼了回去,目光灼灼地看向唐玄,“郡王,小子愿协助皇城司,擒拿花鬼。”

“不可。”唐玄断然拒绝。

这件事凶险万分,他绝不会牵扯上这个无辜的少年。

更何况,他还是唐家军后人。

槐树求助般看向司南。

“我也觉得不可以。”司南比唐玄还坚定。

槐树急了,“师父,你信我……”

“我自然信你,你一直很能干。但是,在这件事上,我更信燕郡王。”

“他是皇城司指挥使,大宋的燕郡王,唐将军和许国公主的后人,擒拿花鬼,铲除无忧洞是他的职责,不是为了争功,也不是为了证明给谁看,明白吗?”

司南郑重道:“如果你想继承你父亲的遗志,想为你这些年在无忧洞做过的事‘洗白’,可以,先入禁军,或者科举入仕,正正当当地为国效力。”

槐树怔怔地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唐玄开口:“等到此事了了,我给你做保,入京西厢军,服役三年,有才能者可选入禁军,当年你父亲也是如此。”

槐树浑身一震,屈膝行了个大礼,“小子……程飞羽,谢过郡王大人!”

唐玄点点头,抬手将他扶起。

槐树窝到枣树底下激动去了,孩子们围在他身边。

司南把唐玄往外送。

经过草棚时,唐玄把铜火锅拎到了手上。

司南瞪眼,“砸了我的碗还不够,还要顺我一口锅?”

唐玄勾唇,“你会感激我的。”

司南:“我是不是有毛病?”

唐玄轻笑,“乖,不要这样说自己。”

司南:……

你、你滚!

唐玄把人逗炸毛了,又耐着心思顺毛,“先前被老鼠砸到的那个人是于三儿吧?你以为他为何会躲在你家墙外?”

既然都这样问了,司南不妨大胆设想:“该不会想偷我的铜火锅吧?”

唐玄敲敲他脑门,“你是真没读过《宋刑统》吗?私熔铜钱一两以上,杖二十,罚钱三百贯,情节严重者,可至徒刑。”

司南瞬间瞪圆眼,“敢情这不是锅,是祸啊!”

他熔锅时丝毫没避着人,于三儿那小子,八成要去举报他!

司南嗖地一下把锅塞回唐玄手里,“给你给你,我不要了,这锅原本做出来就是要送你的。快快快,郡王大人,请拿走吧!”

唐玄挑眉,“真的?”

司南毫不心虚,疯狂点头,“真的真的,比真金还真。”

唐玄轻笑,“拿什么证明?”

司南眨眨眼,“不然,把心挖出来给你看看?”

唐玄状似沉思了一下,点点头,“挖吧。”

司南:……

“小玄玄,我觉得你变了。”

“嗯,你也变了。”

“我才没变。”

“没变吗?”唐玄点点他脑门,又捏捏小脸蛋,“像是变好看了。”

司南:!!!

土、土味情话这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