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春日迟

“爱是特别喜欢的意思吗?”城月问, “如果是的话,那我也爱楚星。”

她说着,又笑起来, 楚星看着她的眼睛,轻叹一声。

城月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要从旁边池岸往上爬, 被楚星又带回来。

“月儿今天也淋了雨, 一起洗个澡吧。”

衣服湿哒哒地粘在身上,城月低头认真考虑片刻, 点头:“好吧。”

楚星淋过雨,城月记挂着这一点,因而没同他胡闹太久,规规矩矩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出来。

刘培恩已经让人煮了两碗姜汤, 见两人过来, 忙不迭把东西递上来。

“陛下, 喝碗姜汤驱驱寒吧。这日子怪冷的,要是染了风寒就不好了。还有娘娘, 您尤其得喝,毕竟您怀着小皇子。”

姜汤味道浓烈,城月接过来,便觉得一股刺鼻的味道扑过来。她捂着鼻子,浅尝了一口,忽然感觉一阵反胃的感觉从胸腔里涌上来。

她捂着口鼻,忙把碗放下。彩蝶见状, 忙不迭上来替她拍背。

楚星皱眉,把碗拿远了些, “怎么了?又想吐了?”

城月一阵呕吐完,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仍旧摆手:“没事,就是忽然闻到这味道有点难受,现在好了。”

因为她对姜味敏感,她那碗姜汤被拿下去。楚星一口喝了自己碗里的,又命人去取了香珠含在嘴里。他怕味道熏到她,又怕自己万一真受了寒,传给她也不好。

等确认自己身上味道散了,楚星才走近她。

城月正在桌边写字,她字写得不算特别好看,甚至不能算娟秀,但是别有一种可爱之感。

楚星悄声走近她身侧,轻声询问:“月儿在干什么?”

城月抬头,鼻尖上蹭了点墨汁。楚星忍俊不禁,城月从他的笑意里恍惚明白什么,起身去照镜子,发觉自己脸上沾了墨汁。她抬手,直接用袖子擦。

袖子却把墨汁从鼻尖带到脸颊,晕开来。

楚星轻啧了声,捧住她的脸,从袖中拿出手帕,沾了水,细致地替她擦去脸上脏污。

城月忽然间离他这么近,呼吸都放缓下来。她看着楚星的眼睛,感受着他的动作。

他的视线专注地落在她脸颊上,呼吸的气息喷洒出来,落在她颈侧,有些痒痒的。

城月不自觉想动,被他按着肩膀,“别动,还有一点。”

楚星说话时候声音很低,格外地好听。有一瞬间,城月想到深夜无人的时候,他在自己耳边时候说话的声音。

她忽然脸红,这样的楚星诶……好像更喜欢了。

城月眨着眼,保持着身体不动,等待楚星动作结束。

楚星替她擦去最后一点墨汁的脏污,“好了。”

城月听见他这一声,仿佛听见什么命令,绷着的背脊一松,而后扑进楚星怀里。

楚星一愣,而后搂住她。

感受着她的额头在他脖子间一通乱蹭,真的像一只猫。

“楚星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啊?”城月小声感慨。

楚星勾唇,这话也只有她会这么认为。

城月手上还拿着笔,动作一不小心,又把墨汁蹭到楚星衣服上。她又在楚星衣服上蹭过一番,脸上又染上墨汁。

“啊啊啊。”城月推开楚星,急急忙忙地叫她们打水来洗脸。

即便夜渐深,这一方天地里却仍旧热闹。

这雨下到深夜还在下着,因而二人便宿在了恒源殿。

第二日,城月意外起了个大早,结果楚星比她起得还早。她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城月揉了揉眼,没叫宫人进来伺候。她披了件衣服,在殿中四处找楚星。

楚星在门口站着,神情严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城月叫他一声:“楚星。”

楚星回过头来,冲她微微一笑。

雨已经停了,连屋檐上的水滴都停了。庭院中的水渍甚至都干了一半,略带寒意的风吹过来,城月一个哆嗦,紧了紧衣服。

“怎么起这么早?”城月小声说话,自觉地往他怀里凑。

楚星顺手揽住她,下巴搁在她头上,“在想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楚星无声笑道:“昨日那个骗我的人,他说自己是受丞相指使,后来我派人去查,似乎果真如此。真是费尽心思,好生筹谋。我在想,要怎么处置丞相?”

楚星说着,轻叹一口气,“月儿觉得呢?”

城月还记得丞相的白胡子,她沉吟片刻后道:“丞相已经很老啦,不要太为难他啦。”

“好,听月儿的。”楚星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

晨风还是清冷的,城月感受到一丝凉意,往楚星怀里又缩一分:“好冷啊,咱们进去吧。”

这事儿楚星压了消息,到底没传开。不过那天在宫里,很多人都看见,还是免不得有些闲言闲语。

不过城月和楚星都不听那些闲言闲语,她们说她们的,他们俩做自己的。

楚星也没问罪丞相,风平浪静到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李世康派人去打听下消息,皱眉直抽成一团,喃喃自语:“怎么会什么也没发生呢?”

这太不同寻常了。

若是能有什么功效,那定然早翻了天;即便是失败了,也应当也查到丞相头上去。

以当今陛下的性格,定然不会和丞相善罢甘休才是。

李世康摸着胡子,在房中踱步,实在不明白,怎么会一点消息也没有。

待他踱步几回,终于提笔给李珠写一封信。

这信送到李珠手里的时候,距离陛下那日雨中暴走已经过去两日。

李珠屏退左右,信中是问她,近来后宫可有什么消息?

李珠皱眉,近来哪有什么大事,除了那天晚上,陛下独自在雨中走过,贵妃与刘总管跟在身后追,动静颇大。看父亲这问话,说明这事定然与他有关了?

李珠看过信,便将信烧了。她提笔给父亲写回信,却又一顿。

“没什么大事,女儿一切都好,望父亲也安好。”

她刚将信送出去,便看见柳枝鬼鬼祟祟地过来。

李珠差一点忘了这位,略想了想,才想起来,“你今日来找本宫,可有什么事?”

柳枝噗通一声跪下来,声音颤抖着:“娘娘,奴婢是想,请娘娘想想办法,将奴婢调远一些。”

她说着话,脑子里冒出那天夜里,和陛下相见的情形。陛下当时差点杀了她,她察觉到了。

“哦?”李珠对她的来意倒是意外,“你不是钦慕陛下吗?怎么又要离陛下远一些?”

柳枝咬唇道:“奴婢……奴婢觉得陛下……陛下他……过于凶残。”

李珠听明白了,她施施然在一旁榻上坐下,“你为何又变了想法?”

她抬手,握住茶杯,声音很轻,看似在问柳枝,又似乎不是在问柳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