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如宾如友话慢叙(第4/5页)

“不是钱的问题,当然,钱也是个问题。第一,解决路的问题,最起码要把这条路修好,村里人几辈子的愿望了;第二是解决污染问题,不能光挣钱不管老百姓死活吧;第三嘛,最好也难解决一部分劳动力就业问题,老陈还勉强凑和,这长平姓赵的这家可真够呛,恨不得把拴马村人都赶出村他们一家挣钱。这次要把问题一次性解决干净,不能再留尾巴!……这一次村里人是破釜沉舟,要么就进入现代,要么就回到拉驴车的时代,不过我想,村民们舍得起,开煤矿的,他们丢不起。”杨伟说道,这事和赵大锯同谋了不少时候。

“你是不是怀疑赵三刀、赵宏伟这一路人和大炮的死有关系?想用这办法困住赵宏伟和赵三刀一部分现金销售收入?这和堵车的道理大致相通,我想你出去这一个月,是不是已经和大锯密谋好了?”周毓惠心下明白了几分。

“嘿……聪明,事后女诸葛啊!”杨伟笑着竖了个大拇指。

“就知道你到哪儿,那儿就没好事。”周毓惠笑着,盯着杨伟,突然很关切地说了句:“伟,你饿不饿,一天没吃东西了。”

“不饿,有点难受,我歇会儿……嗯!?你刚才叫我什么?”杨伟诧异,盯着周毓惠。

“伟呀?伟大之伟呀?……杨伟阳萎,你不觉得别扭呀?”周毓惠咬咬嘴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改口了这么长时候杨伟居然才发现。

杨伟有点不好意思,讪讪笑着说道:“有……有点肉麻啊,还是叫杨伟吧,难听就难听点。要不叫杨为国,我这老名字,嘿……”

周毓惠却是毫不相让,哼哼鼻子,却是不听了。侧着头看着杨伟说:“我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你管不着。哼!”。

这话,有点耍赖撒娇的味道,杨伟讪讪不知道该如何接茬,胡扯八道在行,和女人胡扯八道就有点不在行了,特别是这种半真半假半暧昧的话题实在不是杨伟的强项。周毓惠悄悄瞧了瞧杨伟的脸上有点不自在,心下里却是暗自佩服林涵静的分析,看来,杨伟多多少少还是心里有感觉了,要不不会这么不自在的!像杨伟这性子要是根本没有感觉,诨话怕是会脱口而出。你叫他阳萎,他敢反问为什么不叫他早泄!

灯光下的周毓惠,杨伟此时才注意到了,穿着鹅黄色的高领线衣,唇红齿白,笑意盎然,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着看着自己,从来没发现换下了正装的周毓惠居然也是个像精灵般的小美人,这架势有点如梦如幻的意思,好像就是在勾引着杨伟立马抱上来来个恶虎扑食!

杨伟强自压抑着瞬间的冲动,努力咽了咽口水,脸转过一边,摸索着抽出一支烟来,试图分散心神。

周毓惠笑着,从心里到脸上暗笑着,杨伟这一番挣扎落在她的眼里,却是对自己的信心又增加了几分,看杨伟有意无意地躲闪着自己的眼光,周毓惠脑子转着找了一个话题,轻轻地说道:“昨天一天,是我最高兴最快乐,也是我最感动的一天。我也听到个感人的故事,你想听听吗?”

“又是老锤家那点事吧!”杨伟黯黯说了句。

“嗯,差不多,不全是……我一直奇怪有什么事能让你落泪,后来你们喝酒的时候我和村里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聊了会,知道了老锤一家的过去,不过感动我的人不是赵八百、赵尚武,那个年代为民请命,舍身取义的人多了,你知道最感动我的人是谁吗?”周毓惠正色说道。

“谁呀?”

“赵八百的婆娘,赵严氏!”

“哇,你连这个都打听出来了!”杨伟诧异地看着周毓惠。这事连自己都没弄清楚。

“厉害吧!赵八百横行太行山八百里,当年威名赫赫,如果不是杀鬼子俘虏违反纪律的话,我相信他将来混个少将师长没什么问题。当时在边区他要娶老婆的话,完全可以娶一位逃难的大学生、或者倾国倾城的大家闺秀,不过他没有,他却在长平不起眼的一个村里娶了个严姓的小脚女人,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小脚女人,据说赵八百有一次受伤就在她们家养伤,赵八百退役后,连长平都不愿意呆,带着他的女人、带着他的旧部回了拴马村,后来有了赵铁锤!……都注意到了那个悲剧英雄,却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伟大的女人!”

周毓惠侃侃而谈,抬眼看杨伟的时候,杨伟是连烟都忘了点了,眼里俱是迷茫,看来,还真没注意到这个女人。也不知道周毓惠要说什么,诧异地盯着周毓惠。

周毓惠神情很严肃,说不出的庄重无比。继续解释道:“赵八百长平投案自首是怎么去的?是牵着毛驴领着自己的老婆去的,被关在长平军管会关了两天,他老婆就等在门口等了两天,神色如常,就像等丈夫下地回家一样;公审大会上赵八百自杀后,他老婆脱了外衣就是一身缟素,这是早就知道自己丈夫不准备活了,牵着驴等着的就是要往回驮她男人的尸体……只是没想到不用她驮,长平来了几万人送葬,一路上哭声震天,可恰恰和赵八百最亲的人,他的老婆一言不发,也没有哭,村里人都觉得这女人心硬,和赵八百一般狠。不过却没人想到,赵八百遗体运回拴马村第四天,她把赵铁锤托孤给旧部之后,自缢身亡了,自缢的时候就穿着寿衣,含着一脸笑,这也是早就准备好了,要和她丈夫一起下葬……这事,听得我有点心寒,不过后来想想,又是肃然起敬!”

“你……什么意思?”杨伟讪讪说道,也觉得心寒,有时候女人不声不响地做出事了,就是让人心寒。

“一个女人爱她的男人能爱到这种程度,让所有王子与公主的爱情都显得苍白无力了。活着的时候相濡以沫,相依相偎;死了的时候,同棺同椁,同穴相守,生生世世再不分开了……为了爱他们相守、为了爱他们选择了一同赴死,这正是让我感动的地方。你们男人眼里是为这个悲剧的英雄流泪,而我,是为这个可怜的女人流泪,高兴着流泪。我的眼里,这不是一个什么英雄的故事,而是一个凄婉的爱情故事。她用死表达着对爱人的眷恋……养老院里愣子叔说这些时候,我也忍不住流泪了。”周毓惠说着,眼睛红红的。

“咂!”杨伟吧唧着嘴,摇着头说了句:“什么呀?这是那个特定的年代造成的。什么凄婉不凄婉,纯粹就一傻老娘们,老公死了,孩子还小,这改了嫁把孩子养大多好!要那样的话,老锤也不至于打小就孤苦伶仃一个人……非要一块去死!哎,拴马村的这帮子,纯粹就一根筋!”

杨伟强自争辨道,虽然明知道周毓惠说得没错,可还不愿意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