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男儿当狠不当哭(第2/3页)

“他为什么都不进去?”郑锦婵想不通了。

“单哥办事,不动则已,一动就直击要害,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款姐去县里,还没消息。”小盖道。

原来宋思莹被派去找另一端了,郑锦婵却是哑然失笑了,一件私事搞得动静这么大,不过她看了眼背着手,冥思苦想的单勇,不知道他身上什么地方,让她觉得怦然心动。

这一行有七八人,就在医院左近找了个饭店草草吃饭,饭到中途,小盖接了个电话,是宋思莹的,现在连郑锦婵也被这事牵动了,看着小盖放下电话,马上出声问着:“怎么样?有消息了。”

“完了,明天是翠云大喜的日子,这还真怪不着雷哥,心结在这儿呢。”小盖懊丧地道。

“明天结婚?”殷淑荣讶异道,这算是完了。

“对,款姐说让我们帮忙劝劝慕贤,也顺便劝劝单勇,新房都布置好了。”小盖难为地道。

都到这一步了,怨不得贤弟差点喝过去,郑锦婵下意识的保持着沉默了,小盖看看众人,怕是也没个出主意的,都傻愣着眼瞧着他,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又往医院跑,等下车时,单勇换姿势了,蹲在台阶下,就像等手术室里的病人一样,一脸枯丧,还在冥思苦想。

这人可真有点怪啊,殷淑荣看了郑总一眼,两人都是这个心思,说关系不好吧,把他愁成这样;说关系好吧,都到这个时候了,单勇却是连劝也不去劝劝。

小盖拦着众人,悄悄地蹙足上去,蹲在单勇左近,小声地道着:“单哥,思莹来电话了。”

“我知道了。”单勇淡淡地道了句。

“也不怨大鹏,恐怕是慕贤受不了打击,自己愁成这样的。”小盖道,有点爱莫能助的意思。

“我知道。”单勇还是那句话。

“慕贤心气很高,心高的怕是都要受这种挫折,思莹说翠云一见她就哭,没办法,等了他都一年多了,钱没钱、房子没房子,她现在还在县三中代课,工作手续也办不了,家里给她撮合了门亲事,她也没办法,小县城的,还能有什么指望,还不是有份工作,条件瞎凑合着就成一家了。总得吃饭呀。”小盖轻声道着,这一干人里,像他这种单亲家庭,对于人情世故要懂得比别人更多。

“我知道。这俩多好的一对呀,就这么要生生给毁了。”

单勇叹了口气,想起了捉马乡,想起了支教的两个文青肩并肩、头挨头,描绘着虚无的理想和追求,那是生活在浪漫和憧憬中的一对,走到今天,终于该划上句号了。

“可这事,咱们没法帮呀。”小盖难为地道。要早点说,也许凑点钱或者帮帮其他忙都不是问题,可现在问题是,眼看着就要嫁作人妇,就凑好了,也晚了,更何况,那位酸腐十足的文青小盖领教过,清高到连雷大鹏也骂他傻逼,这种人,要搁小盖看来,活该穷逼到底。

“问题不在咱们这儿,在他身上,如果他愿意,会有很多更好的选择,不管是工作还是女人,这家伙已经习惯在一棵树上吊死了,你想拉未必能拉得住。”单勇道,想起了见宋教授的那次,两代梗直的性子,怕是生来如此,不是他能劝得动的。否则以贤弟的水平,也不至于当年只报一个潞州学院一个志愿。

正枯坐着计无所出,电话响了,是张卫华的,单勇接起来了,问了几句,小盖却是纳闷,没想到单勇在第一时间就找准了贤弟的心结,把当警察的张卫华也派到县里了,查到了新郎的身份。扣了电话,小盖不解地问:“单哥,你打听新郎干什么?”

“看看翠云的选择呗。”单勇面无表情道,站起来了。

“那管什么用,你不刺激慕贤吗?”小盖道。

“他现在不需要劝慰,需要的就是刺激。他被生活磨得快没斗志了。”单勇道,转身往住院部走了,看样已经拿定主意了,那一干人,下意识地跟着,进去了。

病房在二层,门虚掩着,单勇推开时,几个人都看到了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雷大鹏,一下子把众人雷了个外焦里嫩,大眼瞪小眼,奇也怪哉了。就听雷哥在床边含糊不清地、痛不欲生地劝着:

“……贤弟呐,你说句话呀,不就是个小翠花么?长得也不咋样,一脸小雀斑斑,至于就为个她殉情吗?……哥真想帮你呀,你得说个话呀?这年头就没钱没房子也不缺妞上呀,有啥想不开滴,实在不行,咱回乡下卖个媳妇去,就看不上村姑,维特里漂亮妞可多咧,哥给你介绍几个……哥真不是害你啊,送点酒让你解解闷,你也不能都往肚子里灌呀……”

那哭得叫一个声情并茂加上声泪俱下,他背后那两胖子似乎被雷哥和兄弟之情感动了,凄楚的眼神,反而想劝慰痛不欲生的雷大鹏一句了。躺在床上的司慕贤眼睛像滞了一样,滞滞地盯着天花板,一切恍若未闻。

单勇推门进来了,雷大鹏翻着高低眼,不哭了,抹了把鼻涕,正要说句什么,单勇一指门外:“滚。”

“哎,你来。”雷大鹏听话了,知道自己政策攻心水平太次,带着两胖弟一臃一臃出了门,小盖要进来,单勇挥挥手,也屏退了,关上了门。

直到挤到门外,雷大鹏还在抽搐着,抹着鼻涕,小盖、董伟先笑了,郑锦婵、殷淑荣看雷大鹏这傻样,也忍俊不禁笑了,这哥们情谊还真不是假的,雷哥一看众人嗤笑,又呜呜一把鼻涕一把泪伤心上了,直说贤弟没爹没妈,和咱们兄弟最亲,哥上学考试夹带、论文作弊、包括考公务员都是贤弟给帮的忙,你说人成这样,能不伤心么。

一番哭诉,听得围观众人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

门外的喧闹被隔开了,病房里静下来了,两人一间的病房只有贤弟一床有人,单勇默默地坐在对面床上,看着输着点滴,眼光发滞的司慕贤,比记忆中更憔悴了几分,比昔日里更削瘦了几分,留在记忆中最清晰的是毕业时他拿到了民俗文化馆筹建项目的聘用通知,那时候的这张削瘦的脸上是那么的灿烂,似乎就是昨天的事。

分手时,两人都抱着各自的憧憬踏上了自己选择的路,也许此时刚到一个人生的驿站,而羁旅之人已经是苍桑不堪。所有憧憬破灭之后留下的真我,都是处处累累伤痕,让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人,有一种难以面对的难堪。

“我知道你对我有所不齿,不过你不得不承认,你输了。”单勇突然道,那份霸气侧漏,以至于刺激得贤弟眼珠转向他了。单勇加了砝码道:“我们都很骄傲,所不同是我的骄傲资本越来越多;而你,快一无所有了,你不该不理雷大鹏,如果世界上还剩下最后一个关心你的人,应该是他,不会是我,或者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