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陶晓东这趟门出的,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再回来的时候天都有点凉了。

店里人说东哥过于任性,想走抬腿就走,大黄笑呵呵地说随他去。

回来之后踏实干了挺久的活,每天早八点准时到店,晚上一直到天黑才走,时不时还加班塞个图。

从不负责任的老板摇身一变成了劳模。

九月底某一天,当初医援时候答应的那位护士姑娘领着她男朋友过来了。

不穿护士服陶晓东还有点没认出,小姑娘直接站他面前叫他:“陶总!”

陶晓东这才认出来,打了声招呼。

小姑娘男朋友一副学生打扮,看起来确实是陶晓东铁粉,看见他特别激动。

陶晓东问他:“你今天生日?”

“明天!”男生见了偶像还挺局促,“但约的时间是今天。”

“行。”陶晓东跟他聊了几句,男生聊着聊着就表白,说别的也总得回来插一句“东神你真太帅了”。

在纹身方面陶晓东挺扛夸,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看了眼护士小姑娘,开玩笑问她:“男朋友当着你面说喜欢别人,你不管管?”

“我不管,他爱喜欢谁喜欢谁。”小姑娘甩了甩手,“我也当他面喜欢别人,谁也别耽误谁。”

旁边做着准备工作的小工听见还跟着笑了一下,能听不能说的一个小哑巴,笑起来也无声无息的。

“挺自由。”陶晓东拾掇着自己的机器,说了句。

男生约的图是个骷髅,特意说了不用提前定图,随东神手感。陶晓东大概跟他说了下图,男生一直点头,一点意见没有。

“陶总你不用跟他说,他是你迷弟,你说什么他都觉得好,你弄你的就完了。”护士说。

“对。”男生接得毫不犹豫。

小哑巴在旁边又是笑。

陶晓东迷弟挺多的,但今天这个迷得有点厉害。陶晓东笑了下说:“那我就不说了,别我弄完你不喜欢就行。”

“那不可能。”

陶晓东给人纹身不用麻药,影响效果。用他的话说,那么想有个纹身,还怕这点疼?

男生挺能忍疼,基本没出什么声。后来时间长了痛感累积,头上渐渐有了汗。小姑娘玩笑归玩笑,还是心疼男朋友的,开始找话跟他聊天。

男生坐得直直的,陶晓东问他:“疼了吧?”

“还行。”

“肌肉放松。”陶晓东用手指点了点他肩膀,“别绷着。”

“他那也可能是激动的,见着偶像了,偶像给扎图。”小姑娘说。

男生看她一眼,笑了声:“酸了吧?”

“酸呢。”小姑娘撇了撇嘴,“我前两天刚让我偶像训了一顿。”

“偶像谁啊?”陶晓东随口一问。

“您朋友,”男生替她说,“她们汤主任。”

陶晓东动作停了下,意外了,侧头看了看小姑娘。

“我们医院男神,谁不喜欢。”小护士还挺自豪,提到汤索言才想起来,跟陶晓东说,“啊对了,早上我下班之前还跟他说今天来您这儿来着,主任说那顺便替他跟你带声好吧。”

陶晓东听完点头笑了下,没说什么。

后来人走了之后陶晓东发了条消息给汤索言:你把我删了啊?

汤索言下班看到消息后没太看懂,回他:什么?

陶晓东:没删啊?没删都得让别人帮着带好了?

陶晓东是开了个玩笑,汤索言直接回了条语音过来,声音里带着笑意:“太久不联系了,找不着了,差点忘了你叫什么。”

陶晓东于是说:“那快点见一个吧。”

这俩人确实挺久没见了,说起来自从甘肃回来他俩也就见了那一面,遇上了唐宁。那次之后一直没见过,陶晓东出门了,俩人也没什么契机见。

互相发了几条消息,即使挺久没联系但说起话来也没见生疏,还是很熟。

陶晓东问:“找个周末你有空出来吃个饭?”

汤索言想了想说:“这周我出差,下周吧。”

陶晓东说行。

口头约了这么一下,也不一定算数,都是忙人,说不准到时候谁就有什么事儿了。

夏远这段时间找了陶晓东两回,陶晓东不太想出来,敷衍着应付过去一直也没跟他见。夏远是个生意人,习惯酒桌上谈事儿,所以这人局很多,整天在外应酬。确实钱挣得多,但有时候喝多了也吐吐黑泥,说谁都不容易。

谈事儿的时候总不能单枪匹马,所以会攒个局,相关的不相关的朋友坐一圈,为了让桌上热闹,什么话题都有得聊,也为了让场面看起来不那么商业。

陶晓东这么一个有地位有样儿的纹身师,能聊的就太多了。因此夏远经常找他,陶晓东闲着的时候就去,也算是帮他个忙。当初陶晓东还穷着的时候夏远就已经挺成功了,帮过他的陶晓东心里都有数。不过朋友之间不计较这些,计较多了生分。

这回夏远倒真不是为了谈事儿,他就是习惯了干什么都想找陶晓东一起,真是铁兄弟,时间长了不见就惦记着想。

这次算是个同学局,夏远的生意都离不开医药,所以得维系着跟师兄弟们的关系,哪怕并不是为了跟他们有什么合作,但他不能离开这个圈。这一屋二十多人,大部分都是医学院的,有夏远有田毅,也有唐宁。

陶晓东跟唐宁在这样的场合下再次打了个照面,他们最初就是这样认识的,陶晓东还帮他挡过酒。这次见了俩人都挺自然的,该打招呼打招呼,该怎么怎么。

唐宁其实在这一堆人里依然是不同的,尽管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尽管这里面也有很多人到现在也在做医生。唐宁就属于从里面一眼就能挑出来的。

陶晓东隔着众人看他,觉得唐宁气质终究是不一样。

这一桌大部分陶晓东都认识,也有几张生脸。其中有两个是今年刚从外地调回来的,以进修的名头,想要托托关系留下来,到现在还没落实。

其中有一个正好去的三院眼科,他是青光眼组的,来了半年了,想留下来但一直没找到什么门路。

“不好留,三院好几年不收人了。”旁边有人说,“现在都直接从医学院分科博士里挑人,那都是自己带出来的,到底比外头亲。进来轮转三年,熬出头得三十多了,也都咱这岁数。”

“谁还不是学院出来的了?”有人叹了口气,“当初嫌二院三院太苦了,没机会,转头就去小地方了,现在想回可回不来了。”

这里面当初从眼科出来的有三四个,但也都四散在各医院,还真没有在三院的。突然有个人想起来,“哎”了声,问:“三院?那不是汤索言的地方么?咱们直系师哥啊。”

陶晓东靠在椅背上喝着水,听着他们聊。

在三院进修的那位一听这个,“嗤”了声,脸上表情还挺一言难尽:“提什么师哥,师哥师弟的提起来除了寒碜自己什么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