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旧友

院中喧闹未休。

林信与顾渊相对而坐,无言饮酒。

为了解气,林信捏着咸鱼布偶的尾巴,拽着咸鱼,把它甩来甩去。

顾渊一仰头,将杯中酒水饮尽,随后默默地移开目光。

“林信,你不要这样。”

林信架着脚,十分“嚣张”。

他一边甩咸鱼,一边问道:“不要怎样?”

“你不要甩它。”顾渊想要拿起酒坛的手顿了顿,“你这样,我看着尾巴很疼。”

“你不是龙吗?龙怎么可以喊疼?”

顾渊再次试图劝解:“龙也会疼的。”

“你才不会疼,上回你的‘鱼鳞’划破了我……”

“你的腰。”

“你也还记得这件事。”

当然记得。顾渊垂眸,摸了摸鼻尖。

每回吵架,林信都要把这件事情翻出来说,他怎么会不记得?

只恨当时只帮林信止了血,却没有帮他把腰上的伤疤抹去。

倘若抹去了,他那时喝得烂醉,想来也不会记得。

这道伤疤到了现在,也就更不会成为顾渊欺负他的有利证明。

他没有再说话,林信便住了手,还拍了拍咸鱼布偶的尾巴,想要把尾巴里边的棉花拍得蓬松一些。

林信道:“以后别老是想那些事情,情情爱爱的,不健康。”

顾渊辩解:“龙族本性如此,我看见你,就不自觉……”

“所以你们龙就到处去找小动物,还生了九种不同的崽?”

“不是‘我们龙’,是‘他们龙’。”顾渊正色道,“我是在遇见你之后,才开窍的。我先前不懂。”

林信撑着头偷笑:“是么?”

“是。”顾渊诚实答道,“应该还是你教我的。”

林信继续偷笑,问道:“我那时教你什么了?”

“你当时一边拍我的腰,一边说:‘漂亮小鱼,长大了给仙君做郎君呀。’然后你就没羞没臊地……”

没有想到他竟然记得这样清楚。

林信不想再听自己喝醉之后做的坏事,连忙喊停:“好了好了,我不想听了,你自己回味一下就好了。”

顾渊也不再说下去,抬手给自己斟满酒水。

他似是随口道:“改日你我成婚,本君想不出,有什么地方,能容得下你那么多朋友。”

林信便接话道:“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就好了,让他们吃完了就走,一拨人走了,就换一拨再上……”

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林信抬眼看他:“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成婚了?”

顾渊回看过去,目光坦荡,却问:“到时候是请你师祖坐主位,还是你师父?”

林信下意识回答:“当然是师祖,他辈分高……等等,不要转移话题,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这件事了?”

“你想要一个新的放话本的书架吗?北海神木打的。”

“想,我想要那种一对儿、两扇半圆的那种,还想要几个小木牌,这样就可以分类放话本……”又一次被他带着跑了,林信愤怒捶咸鱼布偶,“不要再转移话题了,我还没有说过要和你成婚!”

顾渊好像有些落寞,垂了垂眸,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神色:“这样啊,原来你不想。”

“你别这样,圆圆?”见他模样,林信连忙把布偶丢开,“不打它了,不打它了。你别这样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太快了,现在时机也不对,感觉有点随便。”

顾渊双手揽住他的腰,把他往前带了带,正色问道:“那我过一阵子,再正正经经地问你,你就愿意了?”

“看到时候的情况吧。”靠得有些近了,林信不太自在,眼神乱飘,“我在人间还有仙职,要是成婚了,枕水村就得供奉两个天神了,无端增加他们的负担。”

“我要的香火供奉很少的。”顾渊按住他的腰,“而且枕水村还能有一条龙做护佑神。”

好像还挺不错的。

林信笑了笑,摸摸他的头:“那就过一阵子再说吧。”

他想要把顾渊推开,但是没有成功。

顾渊思忖了一会儿,问道:“林信,你是不是对和我做那档子事儿,有点害怕?”

“害怕?”林信蹙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害怕上去的,“我为什么要害怕?”

顾渊认真道:“我会把腰腹上的鳞片收起来的。”

“我没有害怕。当然,如果你能收起来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

“你总是提起我把你的腰划破这件事,你可能害怕而不自知。”

“我真的没有害怕。”

“不要紧,本君帮你克服一下。”

“啊,都说了我没有害怕了。”

顾渊有个不得了的开关,被林信误打误撞打开了。

触发条件是他们两个人独处。

谁能想到?林信攥紧拳头,谁能想到表面冷冷清清的帝君,总喜欢在背地里对他说奇奇怪怪的话、做奇奇怪怪的事情?

师祖骗他,什么仙君神君不爱欢好,什么太上忘情。

如果按照这个标准,来排神仙的座次,他估计顾渊连土地仙都排不到,更不要说当帝君了。

顾渊揉揉他的脑袋:“在想什么?眼里好像要喷火。”

林信扬了扬下巴:“我要是会喷火,我现在就去把天池的水烧干。”

“你不知道我每隔一段日子,要在天池水里泡一泡?”

林信一愣。

他知道。

他只是一时嘴快,忘记了这件事。

上一次,就因为不恰当的时候,林信把他从天池里喊出来,他自个儿情动了还不算,还把林信的本心石头引得长了一朵小花苞。

要真把天池水烤干,再到下回那种时候,顾渊就没地方待了。

林信有些窘迫,目光飞到了房梁上。

顾渊摸摸他的后脑,他今日束发了,摸起来不是很舒服。

“林信,我可以亲你吗?”

在行动之前,顾渊一般都很礼貌。

朋友们还在后院里饮酒说笑,声音传到这边来。

林信有些犹豫,晃了晃脚,道:“可以呀,不过只能一次。”

顾渊顺势将他按到地上,手垫在他的脑袋后边,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

今日不仅亲之前很礼貌,亲的时候也很礼貌。

林信笑着问道:“你今天怎么了?”

顾渊道:“你今天束发了,比较适合亲额头。”

“圆圆啊。”林信吸了吸鼻子,“你犯规。”

顾渊用额头碰了碰他的额头:“龙天性如此……”

正当这时,林信的朋友在外边敲了敲门:“信信?”

林信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跑过去开门:“怎么了?”

“想问你一下,你常说的埋在院子外边、竹树下面的那坛酒,能不能挖出来喝。”

“可以呀,你们知道在哪儿吗?要不我……”

“不用,我们自己去挖。”友人指了指他的脸,“房里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