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选帝赛 第二十九章 拉娅(第3/4页)

维图里乌斯的声音终于沿着隧道传来:

“——肚(去)了党口(港口)——”

伊兹和我快速跑向长梯,几秒钟后,我们到达格栅门。我正因为我们的速度扬扬自得,就听见前面的伊兹强压着声音惨呼。

“我打不开这门!”

我从她身边爬上去,抓紧那格子,用力向上推。它纹丝不动。

卫兵的声音近了。我又听到一声脆响,然后维图里乌斯说:“莫老鸨的店里女孩最棒了,她们特别擅长——”

“拉娅。”伊兹疯狂地看着渐渐接近的火炬光芒。十层火热的地狱啊。我强压住呻吟声,把整个身体抵在那格栅门上,无视全身剧痛全力向上顶。格栅门很不情愿地轻响着开启,我几乎是把伊兹硬塞过去的,然后自己也跳出去。这时,士兵们出现在下方隧道里。

伊兹赶紧藏到一个桶后面,我也跑到她身边。几秒钟后,维图里乌斯从格栅门里爬出来,还在装成酒鬼那样傻笑。伊兹和我又对视了一下,局势虽险,我还是费了很大劲儿才勉强忍住笑。

“惬(谢)了,兄弟们。”维图里乌斯对着下面的人喊。他故意笨拙地把格栅门关上。看见我们,抬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士兵们还能透过格栅听见我们说话。

“维图里乌斯选帝生。”伊兹小声问,“要是院长发现你帮了我们,她会怎样做呢?”

“她不会发现的。”维图里乌斯说,“除非你们打算告诉她。我强烈建议不要这样做。跟上,我送你们回自己住处。

我们偷偷溜上地下室台阶,进入黑崖学院墓地一样静寂的院子里。我哆嗦了一下,尽管夜里并不冷。天还黑着,但东方已经泛白。维图里乌斯加快了脚步。快步穿过草地时,我绊了一下,险些摔倒,他已经来到我身边扶住了我,体温传导到我身上。

“没事吧?”他问。

我脚痛,头也痛,院长留下的那个破字更是火烧火燎地痛。但这一刻最让我痛苦的,是假面人接近时那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危险啊!我的身体似乎在尖叫,他太危险啦!

“没事。”我甩开他,“我好得很。”

我们继续向前走,我偷偷看他。戴上那张面具,周围又有了黑崖学院的高墙,现在的维图里乌斯完全变成了武夫族战士。但我还是很难把这个他跟与我共舞的部落帅哥联系起来。整个过程中,他一直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他知道我说起家人时是在说谎。尽管猜测假面人的心理活动相当无聊,我还是为自己说过的谎话感到羞耻。

我们到了用人通道,伊兹从我们两个身边走开。

“谢谢你。”她对维图里乌斯说。我被强烈的负疚感吞没了。经过今晚这番凶险,伊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

“伊兹,”我碰了碰她的胳膊,“我很抱歉。要是早知道有这样的突袭,我绝不会——”

“你开玩笑呢吧?”伊兹问。她迅速扫了一眼站在我身后的维图里乌斯,然后又笑了,她的笑容美得让我一愣一愣的。“今晚的经历才是我觉得最宝贵的东西。晚安,拉娅。”

我张大了嘴巴,傻傻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看她走过长廊,进入自己房间。维图里乌斯轻咳了一下。他看我的眼光很奇怪,几乎是带有一点儿负疚的意思。

“我——呃——有点儿东西要交给你。”他从衣袋里取出一个小瓶子,“很抱歉没能早点儿送过来。我之前……不太舒服。”我接过那个瓶子,当我们指尖相触时,我赶紧缩回来。是血藤乳浆。他居然记得,这让我很吃惊。

“我只是——”

“谢谢你。”我们同时说。我们两个都沉默了。维图里乌斯一只手抬起来去抓头发,却突然全身静止,就像听到了猎人动静的鹿一样。

“怎么——”我喘不过气,他的双臂抱着我,又紧又突然。他把我推挤在墙上,火热的双手在我身上乱摸,让我的心立时狂跳不止。我自己对他举动的强烈反应,加上令我眩晕的原始欲望,让我在震惊里沉默下来。你这是怎么了,拉娅?然后,他的双手紧紧箍住我后背,像是非常紧张,然后低头在我耳边说话,声音低得几乎难以辨认。

“照我说的做,一听到就开始。要不你就死定了。”

我早料到。我怎么会相信他的?我就是傻,太傻。

“把我推开,”他说,“打我。”

我马上就把他推开了,这事还用鼓励?

“你给我滚开——”

“不要这样啦。”现在他的声音提高了,又尖又细,带点儿威胁意味,听起来没有一点儿廉耻,“以前都没有抗拒的——”

“你放开她,大兵。”一个厌倦而且冷冰冰的声音说。

我觉得浑身血液都要冻住了,连忙挣脱维图里乌斯。那边,死灵一样从厨房走出来的,竟是院长。她偷看我们多久了?她为什么没有在睡觉?

院长进入走廊,很失望地上下打量我,无视维图里乌斯。

“原来你在忙这个。”她浅色的头发披散在肩头,裙摆撩得很高。“我才刚刚下来,五分钟之前就打铃要水了。”

“我——我——”

“我估计这也是早晚的事,谁让你是个漂亮的小东西。”她没有抓她的皮鞭,也没有威胁要杀死我。她看上去甚至都没有生气,只是有点儿不爽。

“大兵。”她说,“滚回你的营房去。你享用她的时间够长了。”

“遵命,长官。”维图里乌斯做出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放开我。我想要远离他,可是他的一只胳膊还在放肆地揽着我的腰。“您已经准许她回房休息,我就以为您今晚用不到她了。”

“维图里乌斯?”我意识到,刚刚在黑暗里,院长没有认出他,她当时都懒得看他第二眼。现在,她带着满眼的不可置信望着自己的儿子。“你?跟一名奴隶?”

“我闲极无聊,”他耸耸肩说,“又被人关在医疗区好几天。”

我的脸一下子红起来。我现在懂了,他刚才为什么突然在我身上乱摸,又为什么让我打他。他是在尽力保护我不受院长伤害,他一定是感觉到院长马上就会出现。院长现在没有任何办法证明过去几小时我没有跟维图里乌斯在一起,因为学生们整天都在强奸这里的女奴。不管是他还是我,都无须为此受罚。

但这事还是很丢人。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院长侧着头问。她已经感觉到这里面有鬼,闻都闻得出来。“你这辈子没碰过一名女奴。”

“我无意冒犯,长官。那是因为你每得到一名女奴,就会把她的眼睛挖掉一只。”维图里乌斯的手指拉扯我的头发,我痛得叫出了声,“或者划花她的脸。但这一个呢——”他把我的头用力扯向他的方向。低头看我的眼光,在警告我小心行事。“身体还是完整的,大致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