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无谓的争执

一辆又一辆赛车飞驰而过,每当赛车驶过看台,总是能够听到四周刺耳的尖叫声和此起彼伏的口哨声。看到自己下注的车领先的人,不停地为他们的赛车加油鼓劲,而眼看着下注的车落后的人,咒骂的声音不停地从他们的嘴里传出来。

“看看眼前的景象,这不可能全都是亚法人吧。如果现在谁还说贝鲁是严谨理智的民族,那肯定就是一个瞎子兼聋子,菲利普先生,你成功地让贝鲁人变得疯狂,但愿这只是暂时的。”瓦雷迪大公冷冷地说道。

“适当的发泄对于健康有好处。”赫尔说道。一边说着,他一边朝着旁边的安祺靠了过去。

“注意您的形象,真正的绅士应该和女士保持距离,您把安祺小姐当什么了?”大公板着脸说道。

“未婚妻。”赫尔并不在乎刺激这位大公。

“您还没有和安祺小姐正式订婚,我没有说错吧。”大公道:“所谓的婚约只是侯爵和您的祖父随口约定的罢了,这种承诺,无论是在法律上还是道德上,都不会被承认。爱情是属于个人的,和家族无关,所以,收起你那肮脏的爪子,离安祺小姐远一些。”

瓦雷迪大公愤怒了,因为,他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孩的手,被一个他讨厌的人攥在手里。

“别冲动,埃科,别冲动。”旁边的皇储连忙出来打圆场。

“菲利普先生,不如让我们公平竞争,你有这样的勇气吗?”瓦雷迪大公干脆把话挑明白了。

“我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正的公平存在。就拿这件事情来说,如果你是个小人物,有资格说这番话吗?至于说到爱情和婚约的关系,像我们这样的人,有资格奢望这些吗?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成文的规则存在,您该挑战的或许是这些不成文的规则,如果您有这种勇气的话,我可以考虑接受您的挑战。”赫尔回敬道,这并不是齿轮和他事先商量好的对策,完全是他急中生智的表现。

这反戈一击让瓦雷迪大公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对方并没有回答是否接受挑战,反倒扔给他一个难题。

“瓦雷迪大公现在正在做的,不正是挑战不成文的规则吗?”旁边的皇储笑着说道,他当然帮自己的朋友。

“殿下,这个世界上,曾经存在一种最不得人心的不成文的规则,是凯恩拉尔废除了这种不成文的规则。不过,那东西的阴影始终没有彻底消亡,总是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改头换面想要跳出来。”赫尔说得非常晦涩。

皇储顿时说不出话来,而旁边的安祺则满脸通红,因为凯恩拉尔改革最著名的就是废除了初夜权,赫尔所指的那个不得人心的不成文的规则,指的无疑就是这个。这个话题当然不可能当众谈论,特别是这里还有一位女士在场的时候。

他用这番话回敬瓦雷迪大公,除了白痴,谁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毫无疑问,瓦雷迪大公被堵了个够呛,他不能够争辩,又无法解释。

“阁下口齿灵便,在下实在佩服,不过我要说你是一个懦夫。”瓦雷迪大公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我承认,我确实是一个懦夫,因为我要把大部分精力放在福利改革上,我不希望因为无聊的争斗,而使得福利改革失败。同样的,也不希望因为忙于实现自己的理想,而失去心爱的未婚妻。”

赫尔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现在总算体会到,古代的那些变革者所做的事情有多么困难了。”

他的话让旁边的两位彻底无语了。年轻的大公想要反驳,却也没有办法否认赫尔所说的话。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还坚持认为对方的是懦夫的话,恐怕就连他的好友皇储殿下也无法支持他。

而如果承认了这番话,他再想要提出挑战,那么就成了无理取闹。

幸好这个时候,呼啸而来的赛车让尴尬的气氛冲淡了许多。

尖叫声、口哨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这是第几圈了?”皇储随口问道,他需要缓和一下。

“第七圈。”那个神秘人说道。

“这位是谁?”赫尔随口问道。

“阿密尔顿·克罗索,我只是一个小人物。”那个神秘人随口答道。

赫尔微微一愣,他只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很耳熟,好像曾经听说过。

直到赛车大会结束,赫尔仍是没有想起,在哪里听到过阿密尔顿·克罗索这个名字。

从赛场出来,他并没有接受皇储殿下同行的邀请,而是找了个借口脱身了,当然走的时候,他也名正言顺地带走了安祺。

在另外一辆马车上,皇储和瓦雷迪大公坐在一起,两个人始终沉默着。

过了好一会儿,皇储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有些失策,实在太轻敌了,那个人并非当初认为的那样简单,他以前或许是一个废物,但那恐怕是因为没有机会,他从历史书里好像学到了很多东西。”

“这个人绝对不可能站在我们这一边,就算没有发生今天的事情也一样,他的理想也和我们完全两样。”瓦雷迪大公说道。

“福利改革……我们好像也低估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够让更多的人,知道这里的情况。”皇储说道。

“这不可能,道克曼请来了很多人,你难道没有看到底下,老拉贝尔、西盖特、沐恩,反正和道克曼关系好的全都来了。还有狩猎协会的那些人,他们有钱有闲还有地位,这些人对于雪露特的那些特产最感兴趣,他们虽然没有什么力量,在政治上没有什么影响力,但是他们的数量不少,散布起消息来非常迅速,而你我又没有能力约束他们。”年轻的大公说道。

“那些人里面肯定有人是代表贝司莫的。”皇储说道。

他的心里很清楚,虽然这些人全都是不管事情的闲散贵族,却并不表示他们在政治方面没有自己的主张,更不表示,他们不会为某人充当特使。

“我们的时代还没有来临,可惜了。”皇储叹道。

“陛下对于贝司莫实在太信任了,甚至胜过信任您这位皇位继承人。”年轻的大公如此说道。

“贝司莫确实值得尊敬,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看到过,另一个能够和他相比的政治家,必须承认,是他打造了帝国战车。”皇储说道。

“他越来越像是一个和平主义者了。”年轻的大公说道。

“贝司莫只是太过谨慎罢了,他害怕帝国会重蹈拨内巴的覆辙,不能够让整个大陆都感到我们是威胁,对于这一点,我也是赞成的。我们的地理位置还不如亚法呢,四周全都是强敌,如果一旦他们联起手来,贝鲁同样也受不了四面围攻。”皇储道。

“怪不得,贝司莫一直想和北方的那几个国家搞好关系,当年,拨内巴就因为在北方战役之中失败,才一蹶不振。那里的冬天实在太可怕了,真比什么防御工事都有用。”年轻的大公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