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6页)

“计算利润,用拖米勒的盈余计算法吗?那可得相当精通算术不可。”男爵显然有些不信,当年他做的工作正是合算国库盈余,那工作令他天天头痛无比。

瑞博早已经猜到男爵会这么说,埃克特给自己的资料上明确地提到过这位男爵大人曾经担当过的公职,会计正是这位男爵唯一擅长的谋生手段。

幸好,这同样也是瑞博自己最擅长的方面,他曾经满心希望将来能够成为店里的会计师,因此对于算术,他原本就学得很用功,等到埃克特成了自己的老师之后,从埃克特那里,自己几乎学全了所有精深的会计知识。

因此,瑞博很有信心地侃侃而谈起来:“拖米勒的盈余计算法,我们是从来不用的,因为它不够精准。您知道,这种计算法有一个致命弱点,它只看得到明确的出账入账和损耗,但是对于支出延误,它并不能够准确的合算出来。

“比如,有些货物原本需要在本月底送到,如果真的这样顺利的话,那么用拖米勒计算法就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正如您知道的那样,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这么完美的事情,天神创造世界的时候,还失败过无数次,以至于创造出了那些可怕的物种来呢,失误是永远存在的,因此拖米勒的账本永远清理不平。

“在南港从来没有人用拖米勒计算法,有的用密贝尔会计法,或者是勒脱计算法,而我喜欢用杜立特计算法。您肯定知道,杜立特先生早已经被我们尊敬的国王陛下封为学者大师,以奖励他在会计学方面做出的贡献,他甚至差点被封为平民贵族。”

“是的,拖米勒计算法已经是老古董了。”男爵不无惆怅地说道,他唯一值得庆幸的东西也没有了:“对了,你将来有什么打算?继承家业吗?”男爵问道。

“是的,我希望和爷爷一样成为一位航海家。”瑞博说道,这倒真是他内心的希望。

“你没有想过担任公职吗?你很聪明,会很有前途的。”男爵问道。

瑞博事先没有想到,男爵会谈到这些方面,对此他倒要小心翼翼地选择答案了。他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收集着曾经听到过的关于政治方面的知识。

幸好,无论是在南港,还是在埃克特那里,听到的、看到的都绝对不少。

南港听到的那些,虽然都是道听途说,但是,那都是些见多识广的人从不同方面阐述的独特见解,而埃克特传授的政治学知识则系统得多,而且每个论点都带有明确的证据。

想了半天,瑞博说道:“原本,我的爷爷确实希望我能够为国王陛下效劳,以便广大门楣,他老人家的三个儿子在生意场上确实颇有建树,但是,凯威埃莱·埃格雷特·海德勋爵的名声早已经渐渐淡出政治圈子,这令爷爷他老人家有些遗憾。

“他原本希望我继承他这方面的事业,但是,那场灾难使得爷爷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家族的产业毕竟是根本,荣耀确实能够光照千秋,但是,家族产业却影响到子孙后代。

“只要海德家的子孙在佛朗士南方拥有雄厚的实力和广博的人脉,更重要的是勋爵的称号,振奋海德家的门楣是迟早能够做到的事情,并不急于在一两代里面完成,这是我的想法。

“再加上,现在确实不是光大门楣的好时机,我们那位国王陛下身边的大臣们在那里个个摩拳擦掌,在哪一位手下谋生都是一件危险而又艰难的事情,与其现在进去一起如履薄冰,还不如站在旁边观望一番,等到恰当的时机,加入其中一方,那还比较合适,更何况,纵观历史,能够同甘苦共患难的例子不少,等到获得了胜利果实之后,不猜忌有功之人的好像并不多见。”

这番话原本就不是瑞博这样年纪的少年能够说出来的,因此难免令隆那男爵感到吃惊,他仔仔细细地看了这位十五六岁的少年一眼。

事实上,瑞博的这番话不但震惊了隆那男爵,同样也令在场所有其他贵族惊讶不已。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只是咋舌于瑞博所拥有的财富,虽然有不少人几乎肯定地认为瑞博的那个爷爷,这个凯威埃莱·埃格雷特·海德勋爵是在夸耀自己的豪富,这原本就是暴发户经常的嘴脸。

这些破落贵族们一向很看不起那些暴发户。

但是,瑞博谈论起茶道来,那滔滔不绝的言词和独特精湛的见解,以及博学者的风度,多多少少打消了这些破落贵族心中的那一丝轻蔑。

不过他们仍旧认为,那是商人的本质使然,商人的子弟同样是商人,对于他们出售的商品当然有所了解了。

等到瑞博兴致勃勃地和男爵谈起会计学的时候,在场的贵族们已经将瑞博当成了一个天才的小商人,也许这些商人世家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面暴发起来,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仅仅是这样一个少年便如此厉害,一个家族如果能够拥有一两代这样的人物,经过几十年的努力,积累到庞大的财富,那也是可以想像的。

直等到,瑞博说出那些他自己都一知半解的政治见解的时候,众人们才意识到,那根本不应该是一个少年能够拥有的知识。

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说明了什么?

是家里早已经教好了的?

但是,看那副自信满满的神情又一点都不像。

照本宣科的小孩不是这样一副模样的。

更何况,那位凯威埃莱·埃格雷特·海德勋爵怎么知道隆那男爵会询问这方面的事情?

如果说,这一切全都是少年自己的见解,那么这是怎样一个天才少年啊!

能够教育出这样一个少年的家庭,又是怎样一个家庭呢?

那位凯威埃莱·埃格雷特·海德勋爵,大多数人是没有什么印象的,仅仅从男爵和少年的对答中,了解到这位老人曾经是个高明的外交家。

这个外交家是不是在培养一个接班人呢?

从刚才那番谈吐中来看,这个少年确实拥有成为一个出色外交家的所有素质——自信,胆量,气度以及学识。

相比之下,自己那拘谨的儿子根本无法和那个外交官培养出来的继承人相提并论。

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这个少年的年龄显然比男爵的女儿还要小两三岁,作为婚姻的对象,女孩比男孩大,从常理上来说是不般配的。

要不然,恐怕自己的儿子绝对没有希望竞争得过这个半大的小孩。

众贵族在那里惴惴不安,气氛显然变得紧张和压抑起来了,隆那男爵可不希望他难得举办一次的盛大舞会变成这个样子。

虽然,对于这个富有而又博学的天才少年,男爵非常欣赏,很想找个机会好好聊聊,也许从这个少年身上能够找到更多令人惊叹的东西,但是,现在,最好的办法显然是稍稍冷落一下这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