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骑着骏马在森林中飞驰。

瑞博正享受着风的精灵将自己的身体承托起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实在是久违了。

闪电般的速度,洌洌刮过的风,以及马蹄践踏大地飞扬而起的尘土。

瑞博欣然享受着这一切。

身体的康复远比他想象的要快得多,从能够放开拐杖走路,到能够奔跑所花费的时间,远比能够下地行走要少得多。

至于埃克特所说的那种身体的虚耗,很幸运直到现在为止仍旧没有出现过。

芙瑞拉不愧为专业训练家,在这方面她是绝对的权威。

自从那位罗贝尔德伯爵因为他的彻底失败而在马车之中悲惨得结束他的生命,已经过去整整两个星期了。

因为有那些特殊身份的客人作证,因此罗贝尔德伯爵的自杀并没有给瑟思堡带来任何惊涛骇浪。

由于同时承受着来自于各方面贵族的压力,和几十家豪门贵族的联名施压,连国王陛下也承受不住这可怕的攻击,他只得顺理成章得将所有责任推卸到那位已经死去了的罗贝尔德伯爵的身上。

那些受到巨大损失的豪门家族自然要找寻发泄的对象,因此罗贝尔德伯爵所属的家族,一时之间被来自于四面八方的激烈攻击所淹没。

原本极受国王陛下宠幸的罗文内尔伯爵,这位飞黄腾达的财务次长,也不得不调任到和西拜接壤的边境城市,担任一个小小的财务司长的职务。

几乎崩溃的除了这位不幸的伯爵大人之外,国王陛下的日子同样不太好过。

虽然,将罗贝尔德伯爵当作了替罪羊,但是,他仍旧面临着长老院的置疑。

尽管这位至尊,反复解释自己并没有妄图剥夺梅丁家族的世袭领地,但是,长老院仍旧对国王陛下的授权给予了严格的限制。

所有这一切都是菲斯从京城带回来的消息。

同这些消息一同到达的还有国王陛下的旨意。

和埃克特预料的完全一样,国王不得不承认他,瑟思堡领主的身份,对于罗贝尔德伯爵在瑟思堡的狂妄举动,国王陛下自然要表现出一幅深恶痛绝的模样,他收回了曾经给予罗贝尔德伯爵的一切恩赏,其中包括罗贝尔德伯爵的爵位和世袭采邑,虽然,罗贝尔德伯爵的罪名并没有公开宣布,不过长老院已经认定他犯有叛国罪。

只要一想起说这些话时,费司南伯爵那眉飞色舞的样子。

瑞博就感到极为好笑。

国王陛下还送来一封非正式的公函,公函上对当初任命罗贝尔德伯爵为自己的监护人,而进行道歉。

为了表达歉意,还从国库之中拨出一部分款项,作为南港恢复重建之用,不过在款项还没有到达之前,是由瑟思堡先垫付出来。

当费司南伯爵说到这些事情的时候,选择言辞极为小心翼翼,显然极为害怕瑞博会因此而拒绝。

瑞博很清楚费司南伯爵的心意。

事实上他也没有指望国王陛下会兑现他的诺言。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港人,对于南港有益的事情,瑞博是绝对不会吝啬的,只不过他不会按照国王陛下所说的那样去处置。

慷瑟思堡的慨,去弥补那些豪门贵族的损失,可不是瑞博愿意做的傻事。

不过趁此机会结识那些佛朗士豪门,倒是瑞博和埃克特相当愿意的一件事情。

当然他们的手段远比拿出金币来收买要高明得多。

瑟思堡刚刚建立起来的玻璃工厂,已经陆陆续续有产品出来了。

这些品质和样式,绝对不次于从意雷运来的高级进口货色的商品,对于那些贵族来说相当具有吸引力。

为了抬高这些货品的身价,瑞博既不自己出面,也没有让费司南伯爵全权经营。

控制的权力交到了老梅丁小姐的手中。

对于老梅丁小姐来说,最大的收获无疑是牢牢得控制住了那几位极为强有力的盟友。

除了用那些亮晶晶的玻璃制品勾住这三位来自京城的大人物以外。

海德先生通过特殊的手段,为他们挽回了一部分损失之后,这三个家族至少在名义上成为了梅丁家族的盟友。

让瑞博感到极为佩服的是,海德先生从头到底在这次事件中没有花费一个金币。

但是所得到的收获,无疑是他最多。

不仅麦尔先生拿出了一大笔金钱,支付给海德先生作为收买海盗的资金。

更从那些海盗抢来的财富中得到了绝大部分。

当然,其中埃克特的高明手段和精明的商业头脑起了绝对的作用。

一个至少价值五千的瓷器或者花瓶,被作价六七百金币划到了海德先生的名下,而那些抢来的珠宝,以及金银器皿自然以两三倍的价格,分给了那些海盗当作战利品。

分赃结束之后,海盗拥有的除了金币银币之外,便是光芒耀眼的金银珠宝,以及一些华丽丝绸。

这些光彩夺目的物品确实价值不菲,但是和海德先生得到的那些艺术品,精巧工艺品,以及来自东方的精美瓷器比起来,要不值钱得多。

至于为那三位大人物追回的损失,海德先生同样从中大大得赚了一笔。

所有的物品全都是由麦尔先生以及南港的商人们购买下来,送给那三位大人物。

当然为了不让人起疑心。

大张旗鼓得张贴告示,宣称要向海盗买回那几件被抢走的艺术品,这番做作总是要进行的。

既然告示上说是用重金购回那些赃物,这份重金自然落到海德先生的口袋之中。

瑞博前前后后算了一下,海德先生在这件事情上至少赚到了近千万的收入。

更何况,他还名利双收。

那三位大人物对这位为他们追回损失的勋爵大人,倍感亲切。

……

孤身一人行进在幽静的巴特森林之中。

当初他们就是从这条大道,急匆匆得一路奔逃到瑟思堡。

一路上为可能受到的袭击,而忧心忡忡。

特德身上还带着伤,那是为了救自己的性命而留下的。

瑞博从来不曾忘记,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在生于死的天平之上跳舞。

瑞博骑着骏马沿着通郡大道奔驰着。

大道两旁的树木不再是来时的那样郁郁葱葱。

深秋的寒风早已经将它们繁茂的枝叶,化作了一地枯黄。

瑞博已经找寻不到当初受到袭击的地方了,那个地方可能已经被开辟成为另外一个供路人休息的场所。

看着这些树木,看着远处熟悉的岔道,瑞博心中感慨万千。

这也许将是他最后一次,踏上去南港的道路。

因为那份国王陛下下达的旨意中还提到,请他到京城去面见陛下,国王要向他亲自询问罗贝尔德伯爵在瑟思堡的暴行,以及南港因为这场暴行而遭受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