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4/6页)

但是如果自己身处于同样的位置,或许反而会感到舒服异常。

众所周知,任何一个王国的宫廷都是最为危险的地方,不过对于瑞博来说,那里反而显得最为安全,因为在王宫之中最令人感到害怕的是那隐藏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面的匕首,以及同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在自己食物之中的毒药。

这一切对于一座宫廷来说,早已经司空见惯,每一个王国的宫廷之中总是能够找到无数因此而死亡的冤魂。

不过对于瑞博来说,他最不担心的或许便是这种危险。

他并不害怕黑暗,黑暗是他的盟友,没有什么比藏身于黑暗之中更能够令他感到自信。

除此之外,还有那随时跟随在他身边的杀手之王。

瑞博拥有着绝对自信,当黑暗笼罩这个世界,同时藏身于那难以琢磨的黑暗之中的他和那位杀手之王,将掌握着能够抗衡一切的信心和力量。

至于那些毒药,瑞博虽然并不敢自认自己是这方面的绝对专家,能够致命的毒药是如此众多,就连那位杀手之王凯尔勒也仅仅只是知道其中较为有效的一小部份而已,不过瑞博仍旧拥有着相当自信。

他的自信完全来自于他那可怜的食谱,此刻瑞博对于那挑选面极为狭窄的食谱总算感觉到了它的可贵之处,想要在那些食物里面下毒,要远比在数百种各种各样的食物之中下毒艰难许多。

而一旦成功地进入宫廷,用不着再像此刻一样冒险暴露自己,生活在宫廷里面的每一个外来者,就等于暴露在来自各方面的窥探的眼睛底下。

这正是瑞博最希望得到的结果,因为埃克特当初给他上的第一堂课便是如何将自己尽可能地隐藏起来。

和刺客杀手不同,作为一个骗子最好的隐藏并非是黑暗,相反应该是那些灿烂辉煌充满了亮丽光彩的地方。

只有那里才是一个骗子最适合的舞台,而身为一个骗子最至关紧要的本领便是,在光天化日底下,在众目睽睽之中用绚丽的花招,蒙骗众人的眼睛。

瑞博从来未曾忘记,当初海德先生是为了什么目的而千方百计招募和训练他的,那些人训练他的目的并非是为了创造一个优秀的刺客,同样也不是为了培养一个替他们工作的魔法师。

当初的训练唯一的目的便是让他成为一个优秀的骗子,一个完全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和名字,冒名顶替一个叫瑞博·拜恩迪特,身份是瑟思堡领主继承人的骗子。

瑞博无从得知自己是否是有史以来最为成功的一个骗子。

此刻他打算再一次施展自己的骗术。

随着一阵军号声响起,四周那些原本显得颇为悠闲的学员们猛然间振作起来。

在学院教室里面休息的人们蜂拥而出,到处能够听到炉甲的钢片碰撞发出的声音。

“你是否需要一件铠甲?”旁边的福伦克突然间问道:“或许有人会向你发起挑战,当然你拥有拒绝的权力,特别是当你没有穿着铠甲的时候。”

“不,用不着,我并非是一个骑士,也从来未曾接受过骑士训练,事实上我一次都未曾穿着过铠甲,而身为魔法师的我,拥有着另一种战斗的手段。”瑞博笑了笑说道。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纽,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换上了整套铠甲。

“这是什么?”瑞博隐隐约约从那副铠甲上面感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那是魔法给予他的感觉,但是瑞博绝对可以肯定,这副铠甲上并没有被施以魔法,毕竟再廉价的魔法装备也不会让一个少年配备,因此以一个少年的身材打造魔法铠甲显然是浪费。

“你所指的是这个吧,这是我的舅舅在我十二岁生日的时候送给我的礼物。”纽指了指胸甲上的纹饰。

瑞博这才看清,那个纹饰居然是用螺丝固定在铠甲上的,那阵阵魔法的力量正是从它上面传来。

不过因为仅仅只是纹饰,而且和铠甲并非直接相连,因此上面附着的魔力对于铠甲本身并没有太多的用处。

身为炼金术士的瑞博自然最为清楚这件事情。

“有些华而不实,为什么要这样做?”瑞博好奇地问道。

“对于真正的骑士来说,这确实是没有什么用处的玩意儿,但是当拥有者的实力还没有达到某种程度的时候,哪怕是一点点的帮助都会影响对决的结果。”旁边的福伦克解释道。

而那个凯恩家族的少年此刻早已经羞红了面孔,他的心中异常惭愧,因为他突然间发现,在眼前这三个人当中,以他的实力最为差劲。

佛朗士王国的教导者自然不会成为他一心一意比较的对象,他的这位非凡的朋友甚至足以令自己原本最为尊敬的舅舅感到气馁。

因此真正令他在意的是他的好朋友福伦克,福伦克显然已经达到了他刚才所说的那种程度,自己身上的这件魔法纹饰对于他来说,并不会起到多少作用。

想到这里,纽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将那个令他感到羞愧的纹饰拆下来。

突然间又是一阵军号声响起,还没有等到他反应过来,福伦克已然搭着他的肩膀朝着战马走去。

当瑞博听到有人向他提出挑战的时候,他丝毫没有感到惊讶,这原本就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不过令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向他发出挑战的人居然有三个之多。

其中的一个是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看到那个少年揭开头盔的前罩向他挑衅般地瞪视了一眼,瑞博只能够报以苦笑。

另外一个人听福伦克说来,是个将得里至王国的一切都看成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完美的事物的自大狂。

瑞博相信,这个人向他发起挑战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他是个外国人。

唯一令他感到警惕的是最后那个人。

那个人和自己一样只是观礼人,不过这并非是真正引起他警觉的原因。

之所以引起他警觉只不过是因为,那个挑战者此刻仍旧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无论是福伦克还是纽都从来未曾听到过他的名字。

原本站立在两旁的军号手,此刻手里全都换成了号角。

这种古老的军号所发出的低缓而又沉闷的声音,偏偏充满了某种苍凉而又凄厉的感觉。

听着那阵阵吹响的号角声,瑞博突然间感到自己仿佛真的站立在战场之上。

那低缓的号角声仿佛在召唤着每一次战役死亡者的亡灵,仿佛在承诺用鲜血和生命来慰劳他们,以便换取战役的胜利。

瑞博已然不记得他曾经多少次像此刻这样等待着对决和厮杀的来临,但是他绝对可以肯定,从来没有一次,他能够像现在这样沉默和冷静。

这完全是因为那低缓而又悠长的号角声,抹平了他原本沸腾的热血和跃跃欲试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