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忍冬之女(2)(第2/3页)

帐篷内部的空间倒是很大,但也很空旷,散布着各种军用物品,几把可以折叠的帆布椅子,一张办公桌,衣架上挂着一件绿色的军服。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火药味,这间帐篷里似乎还储备着相当数量的弹药。

看起来这间帐篷的主人是位久经沙场的战士,可能是一位老军官,各种军需品在桌上摆放整齐,敌袭一来他随时都能全副武装投入战斗。

西泽尔有些惊讶也有些喜悦,如果是老军人的帐篷,自然会有军用药箱。他环顾四周,果然找到了一个简易的立柜,打开立柜,白色的铁皮药箱就在面前。

就着缝隙里透进来的微光,他看清了箱子里的各种药剂都是叶尼塞文,西泽尔愣了一下,这竟然不是某个小国的帐篷,而是北方霸主叶尼塞王国的帐篷。

叶尼塞王国是占据了北方浩瀚冰原的超级大国,它的国土按照地理划分大部分属于东方,但首都却在西方,因此算是西方联盟的成员。

叶尼塞男人是天生的战士,叶尼塞女人则是天生的舞蹈家。他们将皇帝称为“沙皇”,据说沙皇的宫殿是用碧玉铺就的,夜晚他睡在琥珀砌成的小屋里。

在西方人看来叶尼塞是个出产蛮夷的地方,但又很神秘,跟其他国家格格不入。叶尼塞的王牌部队神怒骑士团是西方最顶尖的骑士团之一,身高超过三米的神怒骑士们挥舞着巨型的破甲锤和战斧,散发着粗犷而又恐怖的气息。

西泽尔并不懂叶尼塞文,但他仅凭味道就弄明白了那些药水的作用,按部就班地涂抹了止血和止痛的药剂之后,再把用于收敛伤口的药水抹在绷带上,一层层地缠绕在自己的肩部。

军用药物讲究效果,但不太考虑使用者的感受,每种药水抹上去都像烈火在灼烧伤口,西泽尔强忍着不发出一丝声音。

帐篷里一片死寂,只有那块怀表在桌上嘀嘀嗒嗒地走动。西泽尔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刚刚进入帐篷他就觉察到了某种异样,但偏偏理不清头绪。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怀表嘀嘀嗒嗒地走……

西泽尔忽然站起身来,来到桌前,几分钟前他刚刚摸过这张桌子上的各种物件,从火铳到望远镜,都摆得整整齐齐。

他深呼吸几次,闭上眼睛,再度触摸那些装备。他也曾被作为指挥官培养,从十三岁开始就熟悉这些东西,望远镜、火枪、指南针、作战地图、佩剑……他忽然摸了个空。这张桌子上没有佩剑,本该放置佩剑的地方,只剩下一个长长的空缺。

他下意识地低头。如果不是这个本能的应变动作,他的喉咙已经被刺穿了,持佩剑的人就站在他背后,剑锋指着他的后颈,就像等待捕猎的毒蛇。

那种不安感是因为刚才没摸到佩剑,这间帐篷里一直都有人,在他闯入的同时,帐篷的主人无声无息地取走了桌上的佩剑,隐入黑暗中。

西泽尔的格斗很差,没人期待他赤手空拳打倒敌人,他必须穿上炽天使甲胄,才是那个鬼神般的杀戮者,但这种时候当然不能束手就擒,低头的同时他用肘部撞向身后,要是得手的话这下子能让对方痛得发不出声音来。

黑暗中的对手提前预判了他的动作,闪躲了过去。对方的那一剑刺得极其精准,剑术堪称一流,但空手格斗方面似乎跟西泽尔一样是基础级别。

有了基础判断之后,西泽尔就始终跟他贴身搏斗,双方像练习拳路那样你来我往,一板一眼。奇怪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对方本该高声呼喊,可他却跟西泽尔一样不发出任何声音。

西泽尔的肋部挨了一拳,但他借机也飞起一脚,踢中了对方握剑的手。佩剑脱手的瞬间,西泽尔猛扑出去,把对手摁在地上。

手指接触的地方温暖而细腻,那是皮肤之间的直接接触……西泽尔只愣了不到半秒钟,但这半秒钟给了对方反击的机会,对手灵巧地挣脱出去,一把拾起跌落的佩剑。那柄剑亮得就像是一条纯银,在黑暗中也很容易辨认。

冰凉的剑锋贴着西泽尔的咽喉,握剑的手很稳,西泽尔不敢动了。他只要一动那柄剑就会割开他的咽喉,对此西泽尔毫不怀疑。

对手以脚尖在地面上一点,灯亮了。电线是贴着地面走的,电闸开关也在地上。西泽尔这才看清了自己的敌人,那是个女孩,年轻的女孩,对此他倒并不惊讶,触到对方肌肤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有数了。

男人当然不会有那样的肌肤,温暖、细腻、柔软,就像是牛奶被加热后表面凝结的那层薄薄的酪。但她的气味可不像牛奶,而像某种微寒的花香。

她并非赤身裸体,而是裹着一条白色浴巾,帐篷中间是一个行军浴桶,轻钢做骨架,防水帆布做成浴桶的形状,里面灌满热水,还飘着袅袅的白汽。

想来在西泽尔侵入这间帐篷前,女孩正独自沐浴,她被惊动了,以为是刺客接近,便悄无声息地起身,取了桌上的佩剑,在黑暗里等待刺客的到来。

很冷静的军人作风,像在军旅生活了十几年的老兵做出来的事,可那只是个约莫二十岁的女孩,一头淡金色的长发,一张霜色的小脸,美得有些惊心动魄,但是表情太犟了,显得有点凶狠。

西泽尔努力不去看她的身体,但没法不注意到,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每根线条都是无数次的体能训练造就的。如果不是因为怕裹身的浴巾掉下来,她几下子就能制服西泽尔。

双方都沉默着,西泽尔不打算求饶,女孩也不想说什么威压的话,她的剑锁住了西泽尔的咽喉,这已经足够了,她稳定地控制着那柄剑,一分一分地沿着西泽尔的喉咙滑动。

这种威胁比什么话都有效,她的耐心用完,就会一剑刺入西泽尔的咽喉。她的身份还不清楚,但她既然有资格在叶尼塞大使的帐篷里沐浴,那么杀一个闯入她帐篷的小贼也绝对合理合法。

基于这样的原因她也毫无羞涩之意,虽然她的大部分肌肤都暴露在西泽尔眼里,但西泽尔很快就是个死人了,死人会忘记他所见的一切。

剑锋挑开西泽尔的领巾,割裂衬衫的衣料,沿着白皙的胸骨留下细细的血线,越来越深……女孩眼中的杀机浓烈起来,就像蓄水,有那么几个瞬间,那水差点就破闸而出。

但她还是克制住了,这个始终保持沉默的男孩,居然通过摸索她的桌面就能意识到问题,避过了那致命的一剑,似乎很有意思。

沉重的脚步声从外面经过,听起来像是大队人马正涌入帐篷区,有人高呼着“这是搜查令”,剑鞘撞击着长靴发出急促的声音。

原罪机关还是拿到了搜查令,这时候枢机卿们本该都入睡了,看来这个机关还真是枢机会的宠儿,老迈的枢机卿们会为了他们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召开临时会议,以最快的速度颁下了搜查令,甚至不惜得罪各国使团。